“女儿愿意!”
两人闻言一惊,同时看向门口。
原来不知何时邓家华已经赶了过来,夫妻俩面面相觑。国公爷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想好了?”
邓家华微微仰着下巴:“女儿身为国公府嫡女,本就做得皇妃,如今连二妹都能做三皇子妃,没道理我不能。”她一字一句地道:“爹,您知道的,女儿从小就不愿意落于人后,婚事上也一样。之前我和六殿下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若此事不能成,往后我这一生都会被别人奚落笑话!只想一想,我就过不了那样的日子。与其下半辈子躲躲藏藏遮遮掩掩,不如拼一把,得一场风光。哪怕只是面上的风光也行。”
眼看母亲一脸不赞同,她认真道:“娘,我不相信殿下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过去我们相处时,我分明能看到他眼中的温柔。这就足够了,但凡他对我有一点点耐心,我就有自信让他的心属于我。”
罗氏哑然。
“家华,你可要想好。”
她不愿意让女儿冒这样的风险,那女儿那话说得没错。先前好多人都认为女儿一定是未来的六皇子妃,若是这门婚事不成,女儿一定会被所有人鄙视,兴许还会被未来的六皇子妃记恨。
所以,女儿自己愿意,她没道理拦着。
国公爷病了。
病情来势汹汹,只两天人就下不了床了,已经开始说胡话。
病得这么重,楚云梨身为女儿自然不好还住在郊外,得到消息的当日就搬回了国公府。
这一次回来,这个直观的感受就是底下的人对她很尊重。以前邓如玉想要吃顺口的,还得花银子打点厨房,如今就不用了。但凡开口要的东西,最多半天就会做得妥妥帖帖送到她的桌上。
赐婚旨意下来,孙姨娘日子比以前好过不少,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听说女儿回来,她立刻就赶了过来。
楚云梨刚换好了衣衫,出门就看到了她。母女俩相见,楚云梨面色平淡得很。
孙姨娘看到女儿这样的神情,压根没放在心上,在她看来,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哪怕是曾经因为某些小事争执过,也很快就会各自放下。
“如玉,你可算是熬出头了。这些天我一想到你未来的身份,就激动得睡不着觉。”
楚云梨已经抬步往外走:“我还得去看看父亲。”
孙姨娘好多天不见女儿,哪里舍得一见面就分开,闻言立刻跟上:“我也要去。”
母女俩携手往正院走,孙姨娘低声道:“华耀有没有来找你?”
楚云梨反问:“你是希望他找呢,还是让他不找?”
“当然是不找!”孙姨娘一本正经:“丫头,你可不要犯傻。还是那话,再深的感情都会褪色,感情在人这一辈子里根本就不重要,你即将做皇子妃,他也有良人相配。若你们俩硬凑在一起,会毁了你,也会毁了他。”
楚云梨不置可否。
孙华耀对邓如玉是真心的。
邓如玉对他也有心,但她人已经不在,楚云梨不可能替她嫁过去,跟她的心上人做夫妻。
孙姨娘以为自己劝动了女儿,低声道:“等你做了皇子妃,若还念着旧情,记得帮一帮他。”
楚云梨侧头看她:“姨娘的意思是,让我将这份感情压在心里,回头再给他其他的助力,是么?”
这话听着有些不大对,孙姨娘皱了皱眉:“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你们不做未婚夫妻,也是嫡亲的表兄妹,本就该互相扶持。”
“互相?”楚云梨语气古怪的嚼着这两个字:“我和孙家之间,能互相?”
怎么看都是孙家占她的便宜才对。
孙姨娘面色不太好:“亲人之间,不要计较这么多,华耀对你一腔真心,你回报一二有何不可?”
“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理所当然的话?”楚云梨冷哼一声。若孙家都是这种想法,那就哪来的回哪去,她绝不会帮一丝一毫。
当然,楚云梨心里也清楚,孙华耀不是这么想的。人家从头到尾就没想靠过邓如玉这个表妹。孙夫人或许有想法,但人也没说到她面前。
这话很不客气,孙姨娘当场就呆住了:“如玉,你……”
“你再说下去,我要讨厌孙家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主院外,看见楚云梨过来,是我们的婆子再没有了曾经的高高在上,那腰几乎弯到了地上:“姑娘来了,稍等一等,奴婢这就去禀告。”
国公爷以前忽视这个女儿,如今却不会。因此,楚云梨很顺利就得以进了门。
还在院子里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屋中的软榻上,国公爷面色苍白,眼底青黑,整个人都挺憔悴。
孙姨娘之前想来探望,一直没能进来,此刻看到国公爷变成了这样,顿时吓一跳,扑上前就开始哭。
“住口。”罗氏呵斥:“要哭出去哭,嚎丧似的,也不嫌晦气。”
闻言,楚云梨看了她一眼。
孙姨娘被主母压了多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真就不敢哭了,用帕子捂着脸抽泣不止。
楚云梨却觉察到了其中的古怪,当下的人说话会很注意,身份尊贵的人,开口前都会在心里将要说的话转上几圈,觉得无错处了才说出。
生病的人最忌讳说办丧事,罗氏却张口就来。楚云梨又瞧了一眼榻上的人,敏锐的发现国公爷眼神晶亮,丝毫没有重病之人会有的浑浊。
这一细瞧,更是觉得处处不对劲。国公爷的脸很白,乍一看像是病态的苍白,但楚云梨却看得出来,这份苍白是用脂粉调出来的。
楚云梨垂下眼眸,问了几句后,转身退出。
孙姨娘跟在她身后,一路上都在哭。进了女儿的院子,亲自关上了房门后再无顾忌,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她是真的害怕,哭声一开始还压抑着,后来越嚎越凶,那哭声听得人发慌,楚云梨呵斥:“别哭了。”
“若是国公爷不在了,轮到你哥哥当家,你们兄妹之间又远了一成,你最好祈祷国公爷长长久久的活着。”孙姨娘一边说,一边抽噎:“我都这把年纪了,你以为我是怕的吗?我这是为你担忧。”
“人还能一辈子都不死?”楚云梨有些不耐:“你回去吧,我奔波一路,早就困乏不已,想躺下歇一会儿。”
孙姨娘心神不安,见女儿不想跟自己多聊,便也识相的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