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了的等楚云梨一个月左右的伤就挪去郊外,到了日子贺夫人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一日,楚云梨正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吃多了得散散步消食嘛。又有丫鬟送点心过来,红豆过去接,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半晌。
红豆回来时,一脸的恍惚。
楚云梨伸手接过托盘:“放着吧,端着不累呀。”
“姑娘,公子要定亲了。”红豆低声道:“是城里安家的嫡女。”
上辈子潘九娘没有活到贺俊海定亲,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谁,楚云梨来了这些日子,倒是听说过。安贺两家算是门当户对,由于安家是近些年才富起来的,算是高攀。
看红豆面色一言难尽,楚云梨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定就定吧,跟咱们没关系。”
茶还没倒上,红豆接手:“姑娘,方才兰儿说,夫人要把公子身边的通房丫鬟全都打发了。”
楚云梨伸手端茶的动作一顿:“全部”
大家公子在晓事后,家中长辈都会给几个通房,就是怕自家的孩子被外头的女人迷了心闹出笑话。几乎有七八成的人家在即将定亲时,都会把丫鬟给打发了。
但贺家不同啊!
贺家在这城里已经算是最富裕,只要儿子喜欢,愿意留就留了。
恰在此时,金贵急匆匆奔来。
“九娘!”稍微靠近了点,她看到主仆二人正在低声说话,忙问:“你听说公子要定亲的消息了吗”
楚云梨颔首。
金贵捏着帕子团团乱转,家中确实有帮她留后路,她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这府里离开,却没想到这么快。
看她心不在焉,楚云梨好奇问:“你不想走”
金贵停下,一脸无奈地望过来:“在这里有工钱有赏银,公子没有特殊的癖好,对咱们还算不错。说实话,我不太想走。不过,咱们身份这么低,要走要留并不能随心!”
她倒也看得开,刚才只是乍然得知了消息有些接受不了,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等出去了,咱们可不能断了来往,逢年过节都走动一下。好不好”
楚云梨失笑:“好。”
金贵来时匆匆,走时脚步轻快了许多。
两家定亲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红豆一开始有些舍不得,如今见剩下的两个通房丫鬟都留不住,倒也坦然了,只等着夫人派人过来送她们离开。
相比起有退路的金贵,桃花就一万个不愿意回家。
或者说,她已经没有家了。
那个小破院子,夏天又闷又热,春秋下雨时,外面下大雨,里面下中雨,地也不平。到处破破烂烂,家中人还多,这让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桃花如何住
金贵接受了自己要离开的事实,整个人又开朗起来。相比起以前的规行矩步不敢乱动,如今她要胆大得多,时不时的就跑来楚云梨院子里说话。
“听说桃花有身孕了。”
闻言,楚云梨一脸的惊讶:“不是有喝避子汤吗”
贺夫人给儿子挑女人,却也没想败坏儿子的名声。特意吩咐了一个丫鬟在儿子的小厨房,什么也不干,只熬避子汤,然后盯着三个女人喝下。
其实不用盯,三人都是府里的丫鬟,不敢违逆贺夫人的意思,反正潘九娘和金贵从来都是老老实实喝了的,从未想过在公子娶妻之前有身孕。
不是她们胆小,是她们在为奴为婢这些年里已经看清了许多的事,譬如大家公子在娶妻之前绝不可能生下孩子,就算有了身孕,也是一副落胎药的事。
相比起夫人安排的不伤身的避子汤,落胎药可不能乱喝,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
金贵摇摇头,低声道:“我怀疑那孩子是假的。之前她被公子打了板子,好多天下不来床,还喝了治伤的药,也没少涂药膏。那段时间她家里还出了事,经常深夜了还亮着烛火,这么折腾,真有个孩子,早该动了胎气才对。当然,也可能是孩子特别皮实,谁知道呢反正刚才夫人已经让府里的大夫去给她诊治了,一会儿应该就有消息传来。”
在这样的大户人家,想要假孕简直是白日做梦。
果不其然,金贵还没有离开,又有个婆子鬼鬼祟祟站在门口往里瞧。
金贵见了,招了招手:“过来说!”
婆子进门,先是行礼,也没忘了给楚云梨福身,然后才道:“姑娘让奴婢在院子里盯着,方才大夫已经离开。夫人很生气,打了桃花一顿,又让人将她送出门去。”
金贵急忙问:“孩子是真是假”
其实桃花被撵走了之后,孩子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总之贺夫人是不接受通房丫鬟的孩子才会如此作为。金贵问这话,纯粹是好奇,想知道桃花到底是不是真的胆大包天到私底下倒掉了避子汤。
“没有。”婆子摇摇头:“大夫没把出喜脉,夫人特别生气。”
等到婆子离开,金贵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啧啧摇头:“这胆子可真大。”
楚云梨心里明白,桃花这是特别想留下来。
稍晚一些的时候,夫人身边的管事就到了,说让她们准备好,明日一早就离开。
主仆俩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倒是接受良好。红豆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沾床就睡,一觉睡到了管事带着人来。
院子门口已经有马车备着,红豆将行李搬了,主仆俩离开时,楚云梨还特意要求去正院。
“夫人照顾了我这么多,临走前总该辞行的。”
管事迟疑了下:“夫人不一定会见你。”
楚云梨并不强求:“那就在门口行礼,总归是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