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十四岁的孩子是懂事了,但没见过这么懂事的,想来疏忆在家里被当做三房继承人培养,该明白的明白了,压力也够大,毕竟上头有泽宁这么个姐姐在,小叔一向偏心,小婶又是那个样子……
我都产生一种把疏忆也要来养的冲动,真是糊涂的很,小婶不会同意的,今天对我那么客气都是因为外人在场了,我还有什么好想的呢?轻笑笑把被子给疏忆掖好罢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他衣服领子下有很多抓挠过的痕迹,都破皮了。
“疏忆,你怎么把自己挖成这样?是有哪儿不舒服吗?”我随口问了句。
疏忆迷迷糊糊的看了眼:“我们学校,最近有很多、很多虫子来着,咬人特别痒,大家都这样。”
“哦,没事,睡吧。”我想了想津海蚊虫确实多,今年又不知怎么回事,快入冬了温度也不降,小虫子大概就猖獗了,过几天还是要叫人去处理一下,喷点杀虫剂好歹还能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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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我终于撑不住靠在床边睡着了,路泽沄他们还在,我也不太放心,毕竟都是忙了一天的,要是他们也睡了可就大事不妙,于是请了几个护工整宿观察,好在是没什么问题,直到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的时候小叔他们回来,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疏忆呼吸不畅是因为肺肿瘤。
小婶已经哭成泪人了,无论小叔怎样劝导都没有用,几个医生在旁也说还不确定是良性还是恶性,如果是良性的话问题也不大,可惜,小婶怎么会不了解疏忆天生就缺少的区域?良性肺部肿瘤不常见,恶性一发现经常就是中晚期了,得到好消息的概率也太低了。
路泽沄起身:“小婶,如果真是不好的结果,您哭也没用啊,疏忆弟弟毕竟还小,您别让他听见又着急,心情要是不好了,那治愈不是更难么……”
陈伊宁赶紧拍他一掌打断,心想谁家话说这么直接的?可实际上,谁又不认同这个观点呢,小婶的声音都真小了点,也点醒了我,回头刚要把耳机给疏忆带上,却发现他早就已经醒了,忽闪着明亮的眼睛,笑嘻嘻的看我。
“姐,我饿了。”他拍拍我的手:“如果要检查良性恶性的话,那要多久才能查完啊?”
我怔了下,眼泪珠子差点这会儿就冒出来,忍下回头看医生和小叔,小叔深吸一口气,也扯出一个笑:“饿了就先吃饭吧。”
疏忆点点头,拉着我起来,面无表情的穿好衣服就出门,我心里总是觉着怪怪的,分明昨晚上还在担心小婶,偏今天看着她哭,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知道母子俩的关系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不过,也算是早有预兆吧,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老宅住着,倒也不怎么见疏忆和童童,一方面是小婶次次阻拦,另一方面也有疏忆确实忙的因素,小小的孩子,十岁前就有一种成熟的感觉,如今更是一副老迈看开的样儿了。
我没话说,只好等人都走了之后拉过裴圳:“裴叔,童童没回来吗?”
裴圳颇无奈的:“童童上学,周夏不让打扰。”
“叫回来吧,还有泽欣和泽禄,他们都小,就这几天学校也落不了什么东西,泽宁就看她自己时间,先斩后奏把他们送来,小婶要是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孩子生病哪有兄弟姐妹看都不看一眼的,说说话也能让疏忆高兴点啊。”
“好,不过啊,这个锅就不用你背了,算我没你想得细致吧。”裴圳笑笑揉揉我脑袋,眯着眼指着门外:“我也早看她不顺眼了,真是级别低了,根本反抗不了。”
“得了吧,你可别惹小叔了,他舍不得揍我可舍得揍你哦。”我吐了吐舌。
裴圳白我一眼就走了,我叹了口气,留下收拾疏忆的水壶之类,小叔这么急匆匆的赶过来,好多东西都没带上,甚至照顾的佣人和家庭医生都没请,我只好给之之打电话紧急调一些,但佣人就罢了,医生只能从三房请,省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害惨三房继承人的罪名我可担不起,虽然做姐姐的最该想得好似不是这些。
我刚提上东西,远远地听见疏忆在外面叫了声姐夫,尴尬立即升起来,高辛辞的事小叔还不知道,这下可好,撞个正着,分明跟他说了有事,今天就会回去,还是找上门来了,我拖着无奈出门,高辛辞正满头大汗的捧着疏忆的脸:“你没累着你姐姐吧?我给你讲哦,你姐这几年身体不好,你少折腾她,小心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