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尼尔从未听过谢菲尔德或所罗门说起类似的事情,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黑衣人没有对他说谎的必要,对一个快进棺材的人胡说八道当然是没法带来任何好处的。
“听起来很有意思,每个人也许都希望回到过去,改变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不过,没有人能够不犯错误,当他们修正了旧的错误,只会有更多的错误等待着他们。”麦克尼尔笃定地说道,“即便这个设施真的拥有这种功能,它对我的用处也无限接近于零。”
“……请允许我指出您的错误,那就是我本人同样对改变历史不感兴趣。”黑衣人谦逊地解释道,“况且,对于和您一样自傲的人来说,承认自己有值得懊悔的事情,本身就是最大的失败。相反,我向您提出的是另一项交易:我知道您迫切地希望对某个自称先知的家伙进行复仇,但我因为个人原因不能坐视不管,可我出于道德上的理由又不大忍心让您这样罕见的英雄在绝望之中诅咒着某人然后离开人世。”说到这里,兜帽下的扭曲面孔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那么,假如您在经历无比漫长的旅程后依旧相信生来要战胜魔鬼的英雄能够改变钢铁般残酷且冰冷的现实,我就让您保留报复的权利。否则,我希望您谨记凯恩的警告。”
“我知道,伤他的必遭报七倍。”麦克尼尔冷笑道,“钱德拉死了,伊娃死了,他容我活着不是大发善心,而是要看我向他求饶。但是,就算让这种痛苦重复无数次,我还是会在他面前戳穿他的把戏,即便这会让基甸和他的走狗称心如意。”
麦克尼尔回想起那些往事,他曾经是引人注目的英雄,但在此后的几十年中默默无闻,成为了一个符号,直到十年前认为他还有利用价值的里奥斯将他重新抬出来作为一个宣传样板。他们宁可花费重金打造用他来命名的新战舰,也不想多浪费哪怕一分钱给他的已故战友的家属们发放抚恤金。
“我没得选,对吧?”
“有。现在回到新阿达纳等着您的医生通知您脑癌晚期,也算一种选择。”
“我的前半生没结识和你一样会讲冷笑话的人物,也是一种遗憾。”麦克尼尔感叹道,“二十年前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老了,想不到现在我还有机会做下更加不可想象的事情。那么,我希望您能够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前提是我能够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挑战中幸存。”
“那是自然。在开始之前,有件事我必须提醒您,那就是您的目的地也许会和您熟知的人类社会相去甚远或者是截然不同,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直到麦克尼尔真正踏上征途之前,他都不会意识到黑衣人从未撒谎。他见惯了各种谎言,因此下意识地不去相信任何人随意说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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