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阿达尔贝特大吃一惊,“谁会让平日的恩怨影响战争呢?”
“在这种地方,我可不敢保证他们对这份职业的敬畏能够压倒个人恩怨。”麦克尼尔叹了口气,“阿达尔贝特,上校在上次罗德西亚行动中的所作所为,你是清楚的。作为指挥官,他在局势正在恶化时只想着压制事态而非及时止损,局势无可挽回后又率先逃跑……他能做得,他的同僚和上司也做得出来。”
“可恶。”阿达尔贝特顿足捶胸,连连叹息,“难道我们果真比不上布里塔尼亚人?可他们布里塔尼亚的军队也一样不可救药。”
“我们应该比谁更强,而不是谁更烂——不然,万一对手忽然醒悟过来,遭殃的是我们自己。”麦克尼尔不想评价当前的防卫军,军队多年以来形成的恶劣问题在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决的。只要这些军官没有忘乎所以,他们应当会明白采取何种做法才是明智之举。
“【志愿师】的士兵都是阿非利加布里塔尼亚人,叛军是不会招收其他人入伍的。”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可能比预料中还要长。叛军缺乏可以调动的部队,他们会将八成左右的兵力部署在西南方向以避免防线被攻破,而空军持续的大轰炸严重破坏了罗德西亚的生产能力,据称叛军已经放弃制造枪械而决定进行走私活动以解决燃眉之急。叛军还未完全封堵西北方向的道路,那是因为他们实在抽不出更多的人手了。至于为何西北方向的防卫军选择按兵不动,全是因为警备军总司令部的命令,伍德中将似乎希望让空降兵团从后方偷袭。麦克尼尔推测,伍德中将和空降兵团的指挥官或幕后支持者有利益关联,为此这位警备总司令需要确保叛军的绝大多数地面部队都在前线和防卫军鏖战,才能放心大胆地进行突袭。这不是什么秘密,伍德中将毫不掩饰他的用意,毕竟从一开始便是由他率先提出以空降兵团直接攻击罗德西亚境内各大城市的方案。结果是众所周知的,面对无数持枪的市民,不愿背上屠夫称号的空降兵团不能放心进攻,最终可耻地逃到了东非公署境内。对于这种行为,军队内部有着种种不同说法,但公认的权威结论是空降兵团确实不想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前同胞】。
因此,当罗德西亚叛军以为精锐的空降兵团在武装市民面前望风而逃这一事实将极大程度地打击总督的威信时,总督恰到好处地宣称是他本人下令空降兵团撤退——同时还在讲话中抨击了只想拉着普通公民陪葬的叛军。于是,失败的空降兵团成了秉持人道精神而手下留情的仁义之师,胜利的罗德西亚叛军沦为了不择手段的渣滓。
“我想向南非的公民们重申这样一个事实:我们始终要求武装部队保持最大程度的克制。”尽管私下里声称罗德西亚的公民都是名副其实的反贼,总督在媒体面前总是表现得和颜悦色,“因此……我也希望在罗德西亚发动叛乱的公民们能够及时认清事实,不要浪费共和国联盟赐予你们的机会。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我们会像当初碾碎俄罗斯帝国一样,把你们也撕成碎片。”
然而,掩盖在乐观和狂热的宣传背后的是对军队实际战斗能力的担忧。警备军固然没有被寄予厚望,表现糟糕的空降兵团成了在日常会议上被批判的重点对象,伍德中将经常黑着脸、全程装睡以避免面对其他官员的诘问。必须让内部人员和外界都相信军队是心怀慈悲而非真的无法迅速击溃叛军,这是赫尔佐格总督的观点。因此,他继续维持和伍德中将的联盟,就算双方之间已经存在矛盾,那也是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
在这天晚上,由达特曼上校指挥的部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地,向着远处的山地前进。他们将忠实地执行长官的命令,誓死封锁叛军通向前线的补给线。
睡眼惺忪的麦克尼尔从帐篷中爬起来,看着这些战友们奔赴前线。机智的上校并不打算一次性派出全部人马,他命令斯迈拉斯在原地留守以随机应变。然而,上校将5个战斗连当中的4个带走了,斯迈拉斯手中所控制的不过是辅助兵,万一情况有变,他恐怕无力支援前线。
“看上去像是巡游的圣人。”杜米索·图图敬畏地在一旁观望表情肃穆或麻木的士兵们。
“都是凡人。”
吉恩·斯迈拉斯郑重地和混在队伍中间的阿达尔贝特握了握手,算是告别。他看到了正在一旁不知观察什么的麦克尼尔,强忍着睡意,走上去说:
“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办。总督阁下宣布召开一次动员大会,主要是解决士兵士气低迷的问题……他要求所有校官(SeniorOfficers)以上的军官都出席,可我们这里没人走得开。”说到这里,斯迈拉斯捋着愈来愈长的胡子,“正好,你和总督有交情。我们要是派你去,虽然从程序上不符合规定,但总督阁下大概也不会刻意为难我们。”
“回德兰士瓦?”
“对,你们这些代表后天坐运输机回去。”斯迈拉斯打了个哈欠,歪歪扭扭地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总督阁下钦定的代表……谅他们也不敢提出意见。”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