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方克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心惊肉跳,他看到街道上有十几名警察已经封锁了道路,便试探性地走向对方,又郑重地将别在胸口的NFFA徽章摆正。
“您好!……这是在做什么啊?”
“实验。”那比雨果·方克高出一个头的白人警官答道,“只是实验而已。”
这时,一个浑身上下着火的黑人青年嚎叫着向封锁线跑来,方才同雨果·方克交谈的警官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和周围的同伴一起向着目标射击,让那火球停止在了封锁线前方。
在雨果·方克身后的居民楼中,几十名全副武装的NFFA民兵冲进建筑,按照他们获取的资料,挨家挨户进行搜查。他们粗暴地砸开一扇门,从中拖出数名肤色黝黑的居民,又和气地来到隔壁,在独居的白人老者迷惑不解的目光中友善地送上装满面包和土豆的袋子。那拄着拐杖的老人畏缩地望着被拖走的邻居,麻木地朝着同样满脸笑容的NFFA民兵们点头微笑,而后逃也似地关上了大门,躲进卧室中抖成一团。
硫磺味、汽油味、人体烧焦的奇怪肉味……雨果·方克有些头晕目眩,如果不是周围密密麻麻的枪声强迫他保持清醒,他会当场倒在道路中央呕吐不止。举着横幅冲向封锁线的队伍被另一支队伍冲散了,手持步枪、匕首、砍刀的NFFA成员将他们的脸庞洗得白白净净,整齐划一地朝着那和他们有着不同肤色的队伍——也许其中确实掺杂着几个没有认清自己身份的同类——冲杀过去。封锁线另一侧的警察们纹丝不动地观察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他们不会插手这场战斗,但只要有人敢逃到他们眼前寻求帮助,等待着对方的就是一颗子弹。
希望NFFA在华盛顿的办事处没有这种乱象。雨果·方克以前和舒勒一起来过华盛顿,他依稀记得NFFA的办事处设立在地下,而地上部分则是一栋仿希腊式建筑。但是,当他根据自己的记忆和周围民兵的指引来到那里时,他发现这建筑的用途肯定早已改变了。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长队,两排则是被装甲车和坦克封锁的街道,让这里看上去似乎和外面的混乱完全隔绝。同样穿着制服的NFFA成员正在向排队的市民分发口粮,以便让他们能够在这新冰期时代中多一眼看到阳光的机会。
雨果·方克被突兀的问候吓了一跳,原来是几名年轻的NFFA民兵站在他身后。
“您需要领救济粮吗?”其中一人笑着对他说道,“我们之前给老年人分发时还有一些——”
“不,不用了。”雨果·方克吓得魂飞魄散,他慌不择路地穿过人群,在周边NFFA民兵疑惑的目光中逃到了街道的另一侧,还不时地回头观望,仿佛当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背后追他一样。
NFFA选定的新办事处离旧址不远,位于一栋新建的办公大楼内,像雨果·方克这样毫不知情的外人不可能轻易地找到。每年6月是NFFA圣会召开全体会议的日子,所有的圣会顾问都必须亲自到场参加会议,否则就会被免职。即便亚当·希尔特目前担任参谋长,他依旧没有试图用制服上的明显区别来表明NFFA成员的级别。所有的其他成员都只穿着普通制服,圣会顾问则要穿黑色西服参加会议,而身穿白色西服的真理之父和着蓝色西服的亚当·希尔特坐在房间的尽头,身后是用黑曜石雕刻出的巨型月桂十字雕像。
和其他人相比,亚当·希尔特唯一的额外装饰是右臂上的袖标。
“在我们召开会议之前,请允许我向我们伟大的导师和先知、真理之父,以及其他在座的顾问,提出一项申请。”正当真理之父打算照例简短地讲讲故事而后宣布会议开始时,亚当·希尔特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申请……?”
“是。我们的计划已经进入新的阶段,而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环是让许多了解合众国各地情况的干部直接到战斗的前线进行指挥。”亚当·希尔特将右手放在胸前,无比虔诚地向上抬头,望着屋顶壁画上的《创世纪》,“承担圣会顾问参谋长的工作,已然让我心力交瘁,我希望像个真正的战士一样去前线战斗。因此,我宣布辞去圣会顾问参谋长一职,并希望能够转任【东北领域】的相关职务。”
新装修不久的会议厅内一片寂静,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真理之父的右手摆在一本《圣经》上,左手捏着一支钢笔,他将笔帽立在桌面上,以依旧颇具威严的声音回应了亚当·希尔特的奇怪请求:
“希尔特兄弟,你对我们的事业是——”
“我反对!”
在惊叹声中,一直负责宣传和组织管理工作的沙利文顾问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