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德·布鲁尔哑然失笑,他和纯粹地崇尚理性和科学的实用主义者之间似乎缺乏共同语言。
“明天或许会更糟,舒勒博士。”
“没错,我知道。”舒勒淡然地转过身,“理解潜伏中的危机并在不可阻挡的灾难到来前保持最后的理智,也许是我们应该留给幸存者的教训。只有这么做,我们才能避免他们犯下同样的错误。历史学家不能阻止后人重蹈覆辙,但一个自然科学家却可以用自己付出的代价让所有后辈避开必死无疑的道路。”
说罢,舒勒打开了紧闭的房门,左脚已经迈了出去。
“通用银河或许会把相关的技术资料储存在不同的项目中,就像乐高积木那样。”杜兰德·布鲁尔冲着舒勒喊道,“你可以试着找找概念近似的研究,说不定其中有你需要的情报。”
埃贡·舒勒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只是停顿了两秒钟,随后离开了房间。沉重的房门再一次紧闭,等待着杜兰德·布鲁尔的又会是漫长的孤独。
返回实验室后,舒勒首先要求暂时完成了手头工作的技术人员全力以赴地根据关键词筛选通用银河的数据库中自2050年以来的全部相关技术专利和论文,同时再度联系了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富兰中校,向他提议借用远征军的运输飞船进行一项特殊实验。
“【无瑕者】舰队可能会趁机袭击我们,让我军的运输飞船脱离舰队保护独自离开是非常危险的。”富兰中校毫不犹豫地表示反对,“抱歉,这已经超出了我们可承担风险的最大范围。”
“那我就只能把研究飞船开出去了——”
“哎呀,千万别这么干。要是你出现了意外,马林准将会把我们送去挖矿。”富兰中校马上就松口了,“……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地击败叛军的希望还寄托在你们身上呢。”
按照舒勒的要求,远征军从为他们服务的工程队中随机地挑选了一些被拉来充当工人的平民,将这些经确定未感染V型细菌的当地居民送进运输飞船,并安排士兵驻守,把所有实验样品塞进休眠舱。与此同时,小心翼翼地护送着伐折罗尸体碎块的另一支队伍将伐折罗的躯体残骸送进了连接着休眠舱的空气净化装置中,以便验证舒勒的猜想。
“让他们驾驶这艘运输飞船随便设定一个空间折跃目标,然后再返回索米-3行星。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撞上敌人。”舒勒口头吩咐了几项主要注意事项后,总算能够腾出时间去检验他的战果了。
利用舒勒设计的【心灵信标】和V型细菌感染扩散这一现象为核心的作战计划近日成了远征军节省成本的好办法,只要他们注意小心谨慎地按照舒勒的操作手册办事,就不用担心波及自己的战友。况且,经舒勒实地确认,大部分被V型细菌感染的Nexus船团远征军士兵在接收特定生物折跃波信号后产生的不良反应或精神异常状况的严重程度远低于索米-3的其他V型细菌感染者。
“请看,这是林努拉塔工业园区外围的叛军据点中的景象。”监督工作的军官们兴高采烈地向舒勒汇报战况,“大部分叛军士兵死于自相残杀,那些找不到目标的叛军士兵则通常会死于自残……”
看惯了令人反胃的血肉混合物后,这些颇具冲击性的场面对舒勒来说已经缺乏足够的震撼力。他又不是除了躲在自己的大学里做研究之外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GLA斩首平民的视频没少成为舒勒吃饭时随便播放用来打发时间的娱乐片。
叛军和【无瑕者】都不能拒绝收留那些在远征军的追杀下惊慌失措地逃窜的平民,而有关V型细菌的一些细节又远非叛军能了解的。一来二去,V型细菌感染范围只会在叛军控制区内扩散得越来越广,直到叛军的控制区全部沦陷为止。即便有些地区的叛军由于幸运或严格地中断和外界的交流从而避免了被感染的命运,远征军也会通过派遣伐折罗袭击相应地区来让这些早该化为灰烬的反抗者明白不自量力的下场。
不过,控制伐折罗的程序仍然有些繁琐。只有被舒勒特地设计的【导弹】击中后的伐折罗才能成为可控制目标,而控制效果也十分不稳定,经常有伐折罗脱离控制并逃离远征军的视线。
“你们做得很好——我不是军事专家,所以也没办法分析这些战果背后的意义。”舒勒笑着接受了指挥官们的吹捧和奉承,“……那是你们的工作。这样说来,叛军已经不再是你们远征军面对的主要问题了,只要叛军被彻底击溃,【无瑕者】舰队也会因为缺乏支援和长期留在此地作战的必要理由而撤出战场。在他们逃跑之前,我们还得找到更多的机会检测把伐折罗应用于实战的可能性。”
“的确,只有被特制导弹击中的伐折罗才能接受控制,但伐折罗往往会用激光束直接把导弹消灭。”一名站在全息影像画面右侧的远征军少校表示赞同,“如果能直接大批量地控制伐折罗,我们就能毫不费力地消灭一切和我们作对的敌人,哪怕是总有一天要向我们讨债的通用银河。”
既然远征军之中的许多军官已经做好了准备,舒勒也不必担忧计划因人为因素而遭遇风险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