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忘记关注他们了,上午兴亚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之后,我们一直忙着做防御工作,就怕敌人打进来。”阿南达连忙对麦克尼尔表示他会立刻确认情况,“请您稍等,我马上派人过去。”
麦克尼尔相信阿南达的忠诚和办事能力,他结束了通话,和伯顿一同构思在战后的新加坡市内围歼敌人首脑人物的策略。此时此刻的情况与2114年1月28日兴亚会兵变的状况几乎相同,兴亚会在新加坡市内的绝对优势不可动摇,真正的难点不在于怎么击溃敌人而是在于怎么尽可能地避免敌人的首脑人物逃跑。一年半以前那个半成品西比拉系统还不能帮助兴亚会在市民中进行筛选,但现在他们可以尽情利用现代科技的力量把敌人从最隐秘的角落里揪出来吊死。
然而,有相当一部分敌人似乎即便明目张胆地犯罪也不会拥有超过100的犯罪系数,这让麦克尼尔对西比拉系统的真实能力产生了怀疑。大部分整天和他一起到处杀人放火的东盟军士兵或是东盟军国家宪兵都有着超过了300的犯罪系数,这些人一旦失去作为军人的豁免身份,将被立即判定为不配在社会中继续生存的危险罪犯。麦克尼尔不知道自己的犯罪系数始终处于100以下的现状究竟是出自兴亚会还是岛田真司的庇护,总之他无愧于心,从未怀疑自己所开辟的道路。
到了早上,兴亚会就会封锁城市并大规模出动血盟团民兵呼吁市民自觉接受检查。拒不接受检查也是不可能的,经过舒勒优化的数据处理系统完全能够应付现在的局面。犯罪系数超过300的可疑人员将被当场击毙,而处于100到300之间的人则将在监狱中被关押到恢复正常为止。可惜,钟复明集团似乎有某种逃避检查的办法,所幸麦克尼尔能够肯定像尼古拉斯·王这样反而来给他添乱的人不会有机会干扰检测工作。
目前,新加坡只有一种能够逃避兴亚会的报复:日本人的办公场所。这是最适合想要躲避兴亚会追杀的人们的逃跑起点,他们可以尝试着在日本人的保护下离开新加坡,如果他们还有利用价值的话。
“我决定了,咱们到那个嫌疑最大的南洋海运株式会社附近去跟踪他们,就算抓不到我们想要抓的人,至少也可以看清楚日本人的真实想法。”麦克尼尔完全没有征求伯顿的意见,他刚把自己的想法通知伯顿,转头便拎着装备下楼离开,把刚准备趁着早晨到来之前打个盹的伯顿气得七窍生烟。有着莫西干人发型的白人青年跟在麦克尼尔后方骂不绝口,可惜他还是没敢真正反对麦克尼尔的决定。
两人嘱咐看管餐厅的几名值班员工注意警戒、不要让他们的心血付之东流,而后从路边抢来了一辆车,驾车赶往指定地点。不巧的是,这辆轿车半路上就耗尽了燃料,麦克尼尔和伯顿不得不弃车步行。纵使他们都有着长时间高强度作战的经验,最近的一连串遭遇还是让他们身心俱疲。
不远处的街道十字路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从尸体的衣着和手中的物品上来看,此人不是参加了交战的武装人员,而是被战斗波及的市民。
“让我看看!”伯顿对着街道上巡逻的几名国家宪兵挥手,确认附近已经重回兴亚会的控制之下,于是他开始好奇地搜索这具尸体。战斗发生的时候,大部分市民选择躲在自己的家中或是最近的避难所里,明知外面危险却还要跑出来送死的人可谓是愚不可及的蠢货。
他们从尸体手中握着的购物袋中找出了不少过期食品。麦克尼尔一边翻着购物袋,一边对伯顿感慨说,这个不幸地在街道中央位置被击毙的男人平日肯定是个守规矩的老实人。
“为什么?”
“他就算是冲进超市里抢东西也只抢过期的。”麦克尼尔扫兴地说道,“……话说回来,真正应该被责备的是坚持把过期食品放在货架上买的超市啊。”
伯顿从尸体破碎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了一张被撕碎的贺卡,上面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小字。他看也没看就把贺卡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心想这一定又是自作多情的家伙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送了命。
迈克尔·麦克尼尔又翻出了几张纸片。
“祝……生日快乐?”他抬起头,看着已经裂开的头颅,浓烈的血腥味钻进了他的鼻孔,“是给他的伴侣还是孩子?这不重要,他已经死了。”
两人把尸体丢在原地,继续步行赶路。还没走出500米,头顶上突兀地浮现出的全息投影新闻预示着兴亚会又要向东盟的市民们宣布一件或几件大事。
乔贝托·桑松穿着全套东盟陆军少将常服、戴着金框眼镜,手持一份报告,背景是蓝色墙壁上的巨大东盟国徽。
“以国家重建最高会议第211号命令,埋伏在东盟各部门内部、企图摧毁东盟的阴谋集团成员务必接受法律制裁。”他的双眼燃烧着熊熊火焰,“后备军司令肯尼斯·林中将,陆军总司令部防卫动员室室长钱三明少将……等29名主要罪犯,已被东盟特别法庭判处死刑,所有被告均认罪并于今日凌晨5点被执行死刑。东盟国家重建最高会议议长韩处安陆军大将,2115年9月9日。”
桑松的画面登时消失了,但麦克尼尔心中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东盟军内部藏着钟复明的同伙,这应该算是个人尽皆知的事实而不是什么秘密,然而这些人甚至没能组织起一场兵变就被兴亚会轻而易举地消灭,连效仿韩处安的机会也没有。不,正因为这些人束手就擒,兴亚会才正应该向全东盟献上一场光明正大的审判,来证实这些人的危害。韩处安一声不响地把他们全部处决,也许暗示着兴亚会并不想让东盟军内部的龌龊事被外界得知。
“就算准备一场已经定下结果的公开审判也行嘛。”伯顿也有些郁闷,“这算什么事啊?这两年来,兴亚会一天到晚说要用法律管理东盟,我可不觉得他们刚刚做的事情很符合法律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