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舒勒点名要求汇报实验进展的乔治·中森受宠若惊,他尽自己所能把那些前辈们进行的复杂的实验用他本人能理解的语言说给舒勒听。按照乔治·中森的描述,研究团队发现被俘虏的敌方驾驶员的各个主要内脏存在不同程度的衰竭,且其大脑也似乎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体检结果证实以上损伤并非外力造成,那么最大的可能性则是敌方驾驶员在驾驶AS机甲之前服用了某种能透支人体潜能但是对人体有害的药物。
“但是收集的分泌物和病理检测结果也不支持这种结论。”乔治·中森谨慎地补充道,“……此外,关于实验对象从长期的亢奋突然转入昏睡的原因,我们也还在研究中。”
“……难道不是器官衰竭导致的吗?”舒勒自言自语着,“他从被关进实验设施之后,除了被强制饲喂营养液之外没有任何自行进食记录,而且终日像个猴子一样蹦跶个不停,加上他的身体状况也堪忧……陷入昏迷也是在所难免的。”
突然被大人物批评了几句的乔治·中森开始怀疑人生,在他被信念上受到的重挫弄得不知所措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随便说出的几句话对这个日裔美国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的舒勒还在翻看实验记录,并且意外地发现昏迷的白人驾驶员其实并未出现他想象中的生命垂危状况,只是各项生理活动都放慢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速率内。用更不专业一些的词语来形容,大概是【休眠】。
“……舒勒博士,布朗董事怎么看待这件事?”乔治·中森鼓起勇气询问哈罗德·布朗本人的意见,这对他们整个团队来说都至关重要。无论团队里的生物医学专家怎么竞争,那都是同行的业内比拼,但是世上总会存在一些非技术性因素对实际研究结果形成干扰,例如需要用某个确定的结果来在特殊日期达成特殊目的的商人和政客们那毫不顾忌恶劣影响的瞎指挥。作为吉欧特隆公司全权负责中东事务的代表,哈罗德·布朗的一言一行都决定了这些看似具有自主性的研究团队的工作方向和进度。
“布朗董事说,很有可能是【友商】的恶性竞争。”舒勒很有学究气地扶着他的眼镜,“挡了别人赚钱的路,那就是深仇大恨。”
以不耽误研究工作的名义,舒勒把其他专家都赶到另一个研究室去开会了,他专门找一个不怎么熟悉工作的新人询问详情就是为了避免那些非常擅长应付检查的老油条给他送上一堆毫无意义的废话。不过,原先想象中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的计划现在彻底泡汤了,舒勒也没有把握能找出真相,再说他还得负责新型AS机甲的研发工作,尤其是一定要尝试着把他最喜欢使用的激光类设备安装上去。这种工作,就该让岛田真司——
等一等,还有另一种情况。光头的瑞士人摩挲着自己的脑袋,想象出了另一种可能性。他们至今无人和岛田真司取得联系,也许岛田真司同样绞尽脑汁寻找他们的下落。虽然岛田真司在上一个平行世界冒险地和马卡洛夫联手,但那是主要危机解除之后的事情,而且岛田真司也没有让马卡洛夫得到反过来报复他们的机会。总而言之,岛田真司现阶段不会对他们不利,至少舒勒是这么看的。
“密切观察实验目标的情况,如果——”舒勒的后半截话卡在了嗓子里,因为从玻璃隔离墙另一侧传来的响动让他和乔治·中森同时转过了头。只见刚才还昏睡不醒的敌方驾驶员疯狂地抖动着,即便是专门用来关押精神病人的拘束床也被他晃得不停地颤动,那高频率的抖动几乎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乔治·中森几乎要拔腿逃跑,但埃贡·舒勒抓住了他的胳膊,并且用眼神示意门口的另一个研究人员最好别私自跑出去。
“把拘束装置解开。”他下达了一条命令。
“这……”另一名研究人员感到十分诧异,“舒勒博士,这家伙看上去很危险,我们最好不要——”
“考虑到之前他没有陷入昏睡时你们也是把他像这样绑起来,我们是无法从观测他的行动中获取信息的。”舒勒坚持要求这两名研究人员帮助他把拘束装置解开,“让这家伙下地跑几步,我们来看看他想做什么。”
然而,舒勒极其失望地发现被放开的敌方驾驶员只是满地乱跑、时而疯狂地用躯体撞击玻璃隔离墙,这些癫狂的行为并不能向他传达任何有效信息。他决定支走实验室里的其他人,独自和对方相处,但这个比起像人更像是野兽的家伙还是维持着之前的那一套动作。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舒勒转而把外面的两人叫进来,让乔治·中森从隔离墙另一侧上方的管道扔些东西给疯了的敌方驾驶员吃。
“有什么特殊要求吗?”乔治·中森立即让另一名同事前去准备。
“这家伙不吃东西……但是又这么疯狂。”舒勒在原地踏步,“你们就试着给他扔一点生肉吧。”
几分钟后,望着跳到那一团血红色的肉块上狼吞虎咽的敌方驾驶员,舒勒陷入了新的思考中。他又一次衷心地期望岛田真司能在这里帮忙,而他自己确实是无能为力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