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为感染总群体规模伴随着时间流逝而缩减感到苦恼,说不定这些人在用幸存者做感染实验。”卡萨德本人不懂这些,他全部的经验来自于对GLA内另一位大名鼎鼎的生化武器专家的了解,“不……也不太对劲。他们不可能在梦游症患者大规模死亡后再找到反败为胜的机会,做这类研究也无济于事。麦克尼尔,我们在这里分析再多,也比不上敌人的一句供词更权威。”
“再严刑逼供,他们就要全体去见上帝了。”麦克尼尔苦笑着,“我倒是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可是光严刑拷打没有用啊。”
“那就用他们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吧。”卡萨德那平静的声音让麦克尼尔打了个哆嗦,然而下一秒他就很快察觉到自己竟然隐约对此产生了期待,“你比我更明白该怎么做。”
卡萨德的新点子给了麦克尼尔不小的启发,他决定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不过想在这座医院中找到可控的梦游症患者分布区域对他来说并不简单。在完成准备工作之前,他不得不继续有些自责地告诉黎凡特旅士兵前往医院各处进行详细侦察以确认梦游症患者的行动,同时前去察看安布雷拉雇佣兵们的惨状。见到这些鼻青脸肿、普遍丢了几片指甲和几颗牙的家伙服服帖帖地被库尔德士兵们一字排开地按倒在地,麦克尼尔只想哈哈大笑。
“先生们,我刚刚从这座医院里的其他幸存者口中得知,你们会定期从外围捕捉幸存的平民并将其关押起来,同时又每隔一段时间选出几个平民并将这些人带出牢房……现在,我希望你们把失踪平民的下落告诉我。”
“当然是都死了。”一名光头雇佣兵喊着,“这个镇子里除我们之外,现在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即将变成死人的怪物。”
见对方又一次沉默不语,麦克尼尔几乎失去了耐心。他下令让库尔德士兵们把这些俘虏带到四楼一处被封锁的走廊上,紧闭着的两侧安全门中间夹着一些恰好被黎凡特旅士兵们困在此处的梦游症患者。隔着透明的钢化玻璃,众人能够清晰地目睹这些失去理智的怪物张牙舞爪的丑陋模样。
刚一来到安全门前,即便是在库尔德士兵们的卖力毒打下都能勉强站立起来行走的俘虏们以比叶海亚·本·艾哈迈德更不堪的狼狈姿态跌倒在地。其中有数人翻滚起来就要逃跑,结果被挡在后面的库尔德士兵当面一拳打得天旋地转,只得躺在地上哀嚎。
“各位可敬的雇佣兵们,我对你们的契约精神十分地佩服,可是我也有我的职责要去遵守……”麦克尼尔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所以,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来重现过去一段时间发生在落入你们手中又失踪的平民们身上的事情。不管你们现在要不要开口,对我来说,结果没有什么不同,反正我都能在这里得到我想要的信息。”他加重了语气,“但对你们而言……是把自己这条命葬送在伊拉克,还是活下去享受不同的人生,全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这比斩首和殴打有效得多,还没等麦克尼尔重复他的问题,雇佣兵们七嘴八舌地争相说出自己所了解的内情。一名雇佣兵说,他们留在医院里的目的是测试被感染后的梦游症患者(巧合的是,这些安布雷拉雇佣兵同样使用食人族一词来称呼这些发疯的受害者)能否增长持续活动时间,因此才需要拿其他平民做实验。
对于这些仅在合同中了解了安布雷拉的一部分秘密的雇佣兵们而言,安布雷拉透露的有限情报并不足以让他们全面地了解任务过程中所有的危险。例如,吉欧特隆公司已经通过较为严谨的研究证实了梦游症患者会因为脑部受到破坏而死亡,且梦游症患者在此之前还是活着的——雇佣兵们却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只看到了梦游症患者会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但雇佣兵们更倾向于将其解释为活活饿死。既然梦游症患者表现出了某种近似食人族的症状,雇佣兵误以为梦游症患者必须靠着不断吃人才能持续活动,似乎也属于情理之中。
当这些雇佣兵们在恐惧下不断地向麦克尼尔吐露他们最近几日抓捕平民并让梦游症患者攻击平民以了解其行动规律的真相时,那鹰隼般的眼睛始终没有停止在俘虏们身上来回扫射的动作。待到这些俘虏们纷纷结束了叙述后,麦克尼尔一言不发地走到了俘虏队伍的最后方,找到了一名脸上画着纹身的鸡冠头白人男子。那人轻蔑地朝着麦克尼尔脸上吐了一口唾沫,但并未命中目标。
“您刚才为什么不发言呢?”麦克尼尔微笑着,“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可以畅所欲言。”
“他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那人生硬地反驳道。
“可是您没说呀。”麦克尼尔回头环顾其他俘虏,“你们来说一说,这家伙什么都不招供却能活下去,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俘虏的队伍中响起了几个并不响亮的喝彩声。借着这赞同的声音,麦克尼尔用一只手把这个不服管教的家伙拎到安全门前,另一只手打开安全门,顺势将不合作的俘虏甩进了被两侧安全门隔离起来的走廊中。被殴打得没了力气的俘虏作势要和麦克尼尔搏斗,但他的徒劳挣扎在麦克尼尔看来无足轻重,甚至不能让麦克尼尔的脚步有片刻动摇。把实验目标送进实验室后,麦克尼尔迅速地关闭并锁定了安全们,只待看着敌人面对梦游症患者时的遭遇。
很遗憾的是,被麦克尼尔送进走廊里的敌人连半点反抗都没有做出,就被蜂拥而上的梦游症患者扑倒在地。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和撕咬声把麦克尼尔弄得有些泄气,他原本还想看看这家伙怎么艰难地求生、最终被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梦游症患者所击败,想不到嘴上不服输的俘虏却没做什么实质性抵抗就丢掉了小命。
这些安布雷拉俘虏再也不能让他产生什么兴趣,反倒是安布雷拉所使用的特殊生化武器勾起了麦克尼尔更多的思索。以某种细菌或病毒感染人体的脑部、让被感染者认知错乱从而受错乱思维影响、表现出不受控制的食人族症状,再利用这种症状尽可能地扩大感染范围……其最终结果则是所有被感染者都在某个特定时间区间内死亡。
“真是一种绝妙的生化武器。”麦克尼尔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卡萨德,“让被感染者本身成为最大的传播载体,同时让试图采取任何有效手段来限制感染扩散的军队、警察面临重大压力。被感染者直到脑部被破坏之前都还活着,如果军队为了阻止这些脑子里只剩下了食人念头的家伙传播细菌或病毒而下令开枪,由此引发的后果将更加严重。唉,只要人们不能将还具备着原有模样的亲朋好友看成已经没有挽救余地的死人和危险源,大部分阻止感染扩散的手段都是无效的。”
卡萨德久久没有回答,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有意怠慢麦克尼尔。事实上,双方各自有着另一方不具备的信息,而麦克尼尔带来的新消息及从被俘虏的安布雷拉雇佣兵身上拷问出的情报值得卡萨德消化好一阵。越是深入地了解麦克尼尔所说的真相,卡萨德越是为自己竟能阻止感染扩散而暗自庆幸。即便是坐在不通风的闷热地下室里,阵阵后怕还是让他出了不少冷汗。若不是他用信仰卫士团即将来袭的消息吓得大部分居民逃跑、从而为建立封锁线创造了前提条件,他也只能匆忙地转移并向着潜在敌人暴露更多的情报。
这还不算什么——安布雷拉的盟友可是信仰卫士团,那些能不计后果地让平民组织自杀部队的萨拉菲疯子一旦得到了这种武器,就会很快地将其用于对抗伊拉克军队,甚至尝试着向库尔德斯坦发起进攻。
通讯器另一头的沉默加重了麦克尼尔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