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听不懂。”舒勒瞪着岛田真司,“我不是语言学家,岛田。”
“哎呀,我以为号称堪比爱因斯坦的天才应该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多才多艺。”岛田真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我记得你确实会说很多种语言……让那架【督军】跟紧了,我们还是需要它来破坏敌人的超大型AS机甲结构。”
舒勒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做他手边的工作。麦克尼尔、伯顿还有米哈伊洛夫通过同时使用搭载了以麦克尼尔为原型的AI的λ式驱动仪,奇迹般地粉碎了敌方超大型AS机甲制造的力场护盾并为吉欧特隆公司的【督军】创造了给敌方致命一击的机会,唯一的问题是三人的意识从那一刻开始就以令人预想不到的方式【融合】着,这是岛田真司的描述。几乎把风度丢光了的日本学者进一步补充说,伯顿和米哈伊洛夫的精神状态越来越趋近于麦克尼尔,然而麦克尼尔自身也在发生变化,只是岛田真司无法判断这种变化的预期方向。
当然,舒勒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特别担心的问题,哪怕三人现在不约而同地说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那也不过是——
不对,确实有一种【语言】,和这些呓语十分相似。
舒勒倏地站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产生这个念头时的荒诞感,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思考这些问题。不同的平行世界或许确实以某种形式关联着,只不过这种联系并非他们所能理解,即便是舒勒也做不到。然而,最早跟随麦克尼尔并肩作战的舒勒非常清楚,迈克尔·麦克尼尔似乎永远都在被某种【精神问题】困扰着,唯一的区别在于表现形式不同。
但是,李林已经向他们保证过——这是伯顿推测出的答案——不同平行世界的【信息】永远不会发生交互。
那么,这种发音和【天使文字】的音节近乎一模一样的呓语为什么会出现在麦克尼尔身上?
“岛田,我有个很不妙的猜想。”他确认这些通话会被李林所制定的规则屏蔽掉,所以眼下他才能放心大胆地和岛田真司谈起自己的推测,“这些无意识的自言自语,它的发音和我之前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见过的某种奇怪语言很像。”
哈罗德·布朗现在还不清楚舒勒和岛田真司达成了关于把他的警告暂时置之不理的一致意见,大腹便便的大亨手忙脚乱地吩咐他的手下保持镇定并尽可能别到近期有些危险的巴格达凑热闹,然后在几名保镖的陪同下步行下楼去找这栋大楼里的伊拉克管理人员询问有关外面事态的详情。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伊拉克职业经理人只得勉强辩解说,最近奇怪的瘟疫正在世界各地蔓延,那么伊拉克军队和警察采取一些必要措施防止瘟疫扩散也是迫不得已。
似乎是为了印证对方的说法,刚过了半个小时,伊拉克的各大电视台就播放了官方的声明:为了阻止不明瘟疫蔓延,军队已经加入到了这场特殊的战役中。虽然新闻发言人表现得无比乐观,一些布朗所掌握的小道消息尖酸刻薄地声称伊拉克的卫生医疗条件确实不足以应付疫情,这才使得军队如临大敌。
这滑稽的一幕让布朗的警惕性继续上升着,他并不相信伊拉克军队罕见地在缺乏美军许可和指导的情况下擅自行动仅仅是为了对付瘟疫。发生在美国本土的瘟疫,和出现在伊拉克境内的食人症,大概并非同一种疾病,而伊拉克的食人症疫区经过美伊联军反复围剿后已经明显缩小,现有的疫区不大可能危及大城市。况且,即便伊拉克人确实要避免来自美国的另一种瘟疫蔓延到境内,他们也该先声明禁止来自美国的飞机和船只入境而不是仓促地把一部分军队调回城市里当廉价巡逻人员用。
“……到底发生了什么?”
布朗自言自语着,他知道把时间浪费在慌张地自我焦虑上除了加深他的疑虑之外毫无意义,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事实上,就连在合众国称得上一方巨头的吉欧特隆公司都不了解美国本土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爆发瘟疫,公司内部迄今为止未能就此事是否同安布雷拉有关而达成一致意见。显而易见的是,如果各方认定发生在美国本土的瘟疫就是安布雷拉的手笔,那么刚刚被美军打得东躲西藏的安布雷拉将一跃从一个能够给美军添麻烦的敌对武装组织升级为合众国的头号大敌:以生化武器丧心病狂地攻击合众国,犯下这等滔天大罪的元凶必须得到惩罚。
人到中年的吉欧特隆公司董事思索着,他知道很多问题的答案,了解与诸多秘闻相关的前因后果,但这些还不足以让他解释安布雷拉迄今为止的动机。不了解动机,就无从推测对手的下一步行动,这是他在商业战场上搏杀多年后总结出来的经验,而且基本上适用于任何一个领域的对抗。对于安布雷拉来说,单纯地使用食人症病毒攻击平民、传播瘟疫甚至是让成千上万人成为僵尸,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其主要成员也不会愿意为了一个无利可图的目标服务,这也是市井谣言中那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组织永远只会是个传说的原因了。
毫无疑问,安布雷拉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转移其敌人的注意力:转移美军的注意力,转移作为竞争对手的吉欧特隆公司的注意力。如果是这样,安布雷拉必须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做伪装的真实动机,而且这个真实目的可能还需要消耗相当长的时间。
布朗揉着自己的头发,按着手机上的按钮,找到了下方的几个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有些褪色的电话号码。老实说,他不是很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吉欧特隆公司刚从对方的阴影中走出来没多久,再打道回府可就太不体面了。兜兜转转这些年,没有人喜欢到头来一切毫无变化的结局,而且那个应该伴随着冷战结束而消失的旧格局也该一劳永逸地和吉欧特隆公司说再见了。
他咬紧牙关,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