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金属狂潮:自由之旗 OR6-EP5:朝觐(3)

“放空你的头脑。”麦克尼尔简单地指点道,“专注一些……比如说,拿出你去夜店时那全神贯注的姿态来应对。”

伯顿深吸了一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像麦克尼尔指导的那样放空思绪,就感受到脑海中有第二个人代替他做出了选择。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他现在的所知所感都是几十年的人生中从未体会到的:有另一个声音在接近他,那声音同时从他的脑海深处和外部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传来,越来越近,近到他终于发现那其实已经是自己的思维和行动。

那令美军无比痛恨的力场护盾如预期中的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美军发射的导弹争先恐后地扑向目标,在超大型AS机甲的各个部位爆炸。这些打击并没有让第二架AS机甲受到致命伤害,相反,它很快就和另一位幸存的同伴一起开始了反攻,刚就位没多久的美军作战部队只得再一次狼狈不堪地撤离现场。当他们尝试着再次朝敌军开火时,却发现力场护盾又重新出现了。震惊的美军指挥官们纷纷向吉欧特隆公司的代表询问详情,他们得到的答复是,吉欧特隆公司目前只能保证那力场护盾消失一段时间,而美军必须抓住这一时间窗口展开猛攻才能获得胜利。

“经过初步测算,如果想要破坏支持该AS机甲的斥力场使得它自行瓦解,我们手边的λ式驱动仪数量需要比现在多一倍。”舒勒两手一摊,承认了自己的失算,“所以,尽管我不是很愿意承认,目前确实不存在更简单的办法。”

“光是增加人手或设备数量也没用。”岛田真司叼着他的圆珠笔,“问题在于同步,必须达到近乎完美的同步才能起效。当然,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因为麦克尼尔好像用某种方式确保了同步的可靠性,那么我们也就不必深究了。”他把视线又投向了旁边的显示屏,“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我们现在不想出一个合适的善后计划,等到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可能会收获三个麦克尼尔。”

“那不是更好吗?”舒勒无伤大雅地开着玩笑,“像麦克尼尔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如果【意识融合】也能让全部的能力传递过去就好了。”岛田真司失望地撇着嘴,“问题是,我们很可能得到两个只有思维存在相似性的冒牌货,虽然放任这种结果出现能够使得我们在这个平行世界彻底地治好伯顿先生全部的生活作风问题,但还是有些得不偿失。”他叹了一口气,每一个波形的跃动都清楚地刻入了他的思维,“没有了对应的意识,空架子也失去了价值。”

一次攻击未能得手,那就多进行几次。从上级口中得知了最新命令的麦克尼尔没有慌张,他沉着冷静地接受了任务,转而带领着伯顿和米哈伊洛夫在敌方超大型AS机甲脚下跳起了别开生面的死亡舞步。只要他们的动作稍微加快或变慢哪怕一星半点,下一刻他们就会全部葬身火海。从高空中俯瞰战场的琼斯上尉是见证这一幕的看客之一,然而无论他在内心为麦克尼尔祈福还是反过来诅咒对方,那都不能让敌人发射的导弹偏离航线,也不能让麦克尼尔突然失手并一头扎进死亡区。

美军没有让麦克尼尔等人冒着生命危险争取来的机会白费,他们抓住每一个关键时间节点展开攻击,成功地牵制住了安布雷拉的超大型AS机甲。敌人的攻击越来越毫无章法、越来越缺乏目的性,这在麦克尼尔看来正是安布雷拉的超大型AS机甲逐渐耗尽弹药和里面充当人体电池的食人症患者的明证。

“伯顿,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他活动着有些僵硬麻木的手指,“虽然我不太清楚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但是安布雷拉确实在有意识地用一些已经注定被抛弃的东西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不瞒你说,在我看来,这几架超大型AS几架看着吓人但实际上没什么技术含量,因为它们不过是寄生在λ式驱动仪上的失败品,反而是吉欧特隆公司的改装型号看起来还有点新意。如果我们能更快地把手头的工作完成,敌人就不再有耍什么阴谋诡计的机会了。”

“你来下令吧。”伯顿的情绪相当平稳,“在把握战场节奏的直觉这方面上,你比我强得多。”

“好。”麦克尼尔直接无视了米哈伊洛夫的意见,他料想对方也没有机会表示反对,“接下来,我希望你们和我一同确保敌人的力场护盾在一段时间内再也无法重新生成。这样一来,我军就能随意攻击目标而不是被敌人牵着走了。”

直到这时,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当麦克尼尔向美军和吉欧特隆公司方面声明他们将采取特殊手段直接保证第二架安布雷拉超大型AS机甲在短期内无法生成力场护盾时,岛田真司也只是略微地关注了一下检测到的数据,并未提出反对意见。不料,仅仅几分钟之后,舒勒就再也听不到伯顿和米哈伊洛夫的声音了,只有麦克尼尔一个人还在说话。更令人惊恐的是,麦克尼尔似乎还从伯顿和米哈伊洛夫口中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并不时地赞同对方的观点。

纵使安布雷拉的超大型AS机甲号称刀枪不入也不能违背物理规律,它在美军轮番轰炸下变得千疮百孔,遍布躯体的弹坑和凹痕已经说明了一切。忙于围攻敌方目标的美军没有注意到此时连麦克尼尔的声音也消失了,就连吉欧特隆公司的技术人员也未曾在意这一点。之前麦克尼尔还有心思在战斗中聊天,那或许是由于战况并不急迫,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全神贯注的军人顾不上说话,当然合情合理。

岛田真司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不声不响地放大了捕捉到的驾驶室内部声音,终于发现了他所要寻找的蹊跷之处。

虽然岛田真司是心灵科技方面的专家且自认为对神秘的λ式驱动仪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他仅凭观察现象就能明白的。于是,岛田真司旋即将自己发现的事实告诉了舒勒,他认为舒勒或许能够明白麦克尼尔等三人忽然停止了对话并整齐划一地开始说着他们听不懂的某种语言的真实原因。舒勒起先回答称他也听不懂,然而没过多久这位光头的瑞士学者就火急火燎地告诉岛田真司说,那确实是某种语言而不是三人集体精神病发作时神经中枢失控所发出的无意义杂音。

话说回来,也许那种混乱的无意义发音也会在某个平行世界中成为信息的载体并真正变为某一门语言的一部分。

麻烦还没结束。不久之前,坐镇巴格达的吉欧特隆公司董事哈罗德·布朗莫名其妙地打来电话询问战况并语焉不详地告诉舒勒尽量不要在任务结束后直接返回巴格达报道,这把舒勒弄得一头雾水。职务稍低的办事人员不清楚布朗的风格,他却明白得很:这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很享受主宰他人命运时的成就感,明明能够在电话或是视频会议里说明白的事情到了布朗这里往往就得当事人到对方面前当面汇报才行。之前舒勒多次往返于库尔德斯坦境内的研究中心和巴格达的办事处之间也正是由于这一点,谁知今天布朗一下子改了脾气,这反而让舒勒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