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伯顿由直觉形成的构想,最终得到了验证。他所做出的推论目前仍然是正确的:在这个平行世界中,存在着和人类为敌的异形怪物。多亏了麦克尼尔力排众议坚决要求按照伯顿的想法准备相关事务,他们两个才不至于在面对新的常识时手足无措,尽管最开始的时候两人确实用了很久才适应目前这份工作。
对麦克尼尔来说,成了法国人而不是合众国的公民,多少让他感到有些不适。不过,只要他未来的任务中不包括与合众国对抗,那么他还是愿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忠诚的法国人的;相比之下,彼得·伯顿干脆完全不在乎这些事,他接受现有身份的速度比麦克尼尔更快,而且这个从博尚那里学来了不少知识的前王牌间谍很快就融入了法国人的生活。多亏这一点,麦克尼尔才得以在伯顿的指导下避开许多误区,他顺利地伪装成了一个还不怎么熟悉法国式生活的前德国人,以避免招来更多的非议。
这些生活上的琐事引起的不悦如今已经离他们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切步入正轨后迎来的挑战。作为法兰西生物多样性安全总局的卫士——一群专门负责对抗食尸鬼的战斗人员——他们刚【真正适应】工作没多久就被上级派到了罗马尼亚来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说是任务,其实不过是找个理由赖在罗马尼亚不走、长期搜集情报罢了,而且他们的活动会让那些真正进行调查的特工们躲开罗马尼亚相关机构的视线。
“迈克,你说我们这一次需要面对的危机是什么呢?”伯顿又点了一杯咖啡,像他这样一度过着夜夜笙歌的生活的花花公子根本就不在乎失眠,只要身边有女人就行,“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过去好几次我们都被表面上的谜题误导了。”
“李林又不说人话,咱们早就该适应了。”麦克尼尔莞尔一笑,“我承认问题可能会有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但在这个平行世界,这些食尸鬼是我们绕不过的一个障碍。”说到这里,他的笑容逐渐变得瘆人,“……必须吃人才能活下去的异形怪物,就该彻底灭绝才对嘛。”
尽管有着变种人的案例在先,麦克尼尔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他们和食尸鬼之间有任何和平相处的可能性。和乌玛贡共同生活的经历让他明白,未被泰伯利亚感染的正常人只要做好防护措施就不必担心成为下一个变种人,况且变种人当中也不乏历经磨难仍初心不改的善人;相比之下,一群只要活着就得不停地吃人的怪物,无疑是所有人类的威胁。把这些怪物赶到阴影中还不够,只要还有哪怕一个怪物活着,这场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
以无比确定的口吻,麦克尼尔如实宣告着:
“虽然我们尚未和其他人取得联系,这事是明摆着的:尽可能地歼灭食尸鬼还有那些可能同异形怪物勾结的人,是我们的首要目标。如果这个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我相信大部分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大概也已经不足为虑了。”
坦诚地说,人类社会对待食尸鬼的态度让麦克尼尔十分不满,他认为人们就该把食尸鬼的真正模样展示出来并且将歼灭食尸鬼的这场战争从少数从业人员的孤军奋斗变成一场全民动员的全面战争。如今,人们虽然知道这种异形怪物躲藏在人类世界的各个角落,却根本不知道食尸鬼的哪怕半点具体情报,而负责相关事务的机构不是整天谎话连篇地应付媒体采访就是干脆玩起神秘主义、变成根本不存在的空壳子部门。要说主管这些工作的政客们打一开始就不想让公众知情,那他们干脆就不该承认食尸鬼还存在,而不是在已经承认了其客观存在的前提下死活不说半句实话。
这些怪异的现象无一不令麦克尼尔费解,他尝试着从设立上述规定的人的角度去进行分析,最终仍然一无所获。那不会影响他目前的观点——其生存以毫无差别地危害全人类为前提的群体必须被彻底消灭。
没过多久,伯顿就接到了佩特雷斯库的电话。因人到中年而显得有些颓废的罗马尼亚人告诉他,他们可以在罗马尼亚自由行动了。
“这也太轻松了。”伯顿松了一口气,和麦克尼尔一起离开咖啡厅,步行前往他们的临时住处,“就算有合作协定,也不该对来自外国的军人或是情报人员如此地掉以轻心。”
“也许人们在一致对外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麦克尼尔自己都不相信这句话,他亲眼见识过人类如何在思金人入侵地球的时候继续起劲内斗,所谓能在巨大外部威胁面前团结一致的说法纯属他自我麻醉罢了,“毕竟,专门对付异形怪物的机构若是被用于各国之间的对抗,那么真正需要解决的威胁反而会开始野蛮生长。”
“哎呀,外星人入侵都没能让GDI放下仇恨呢。”伯顿嘀咕着,“按你的说法,到最后不还是他们NOD兄弟会为了人类的生死存亡而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合作吗?”
“……你在说什么?”麦克尼尔扭过头,那鹰视狼顾的模样把伯顿吓了一跳。“你是在说我们GDI没有大局观了?”
“没,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啊,这内斗永远是人类社会的常态。”伯顿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想一想调查的方向吧。”
在这个有食尸鬼存在的世界上,任何一种对公民和国家造成威胁的犯罪一旦牵扯到了这些异形怪物,就完全落入了【专业人士】的调查范围内。从名义上来说,麦克尼尔和伯顿前来罗马尼亚是为了进行取证,他们相信最近发生在法国政坛上的行贿丑闻同某个躲藏在罗马尼亚而且很可能是食尸鬼的可疑人物有关。上一次经济危机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新的风暴已经迫在眉睫。中东地区掀起的乱局让麦克尼尔预感到,欧洲的格局将在未来的数年内受到极大程度的冲击。到时候,成千上万涌入欧洲的难民将把欧洲搅得天翻地覆,随之出现的各种极端思想也会俘虏大量在时代的变化中无所适从的公民。
所以,他必须赶在危机蔓延之前先把手边的工作完成,至少要把动摇EU内部互信的那些家伙全都抓出来。虽然他以纯粹的美国人视角并不乐见EU更加强大,本着食人之禄便要忠人之事的原则,麦克尼尔也不会刻意地去做什么让局势恶化的事。
麦克尼尔对伯顿说,既然敌人的行动同行贿有关,那么认真地对罗马尼亚的金融市场做些调查说不定能让他们得到意外的收获。这事当然得让整个团队中最有投资理财头脑的伯顿来做,别人就是见了那些数字甚至是看了分析报告都不见得能领悟背后的含义。
“……那你做什么?”伯顿愣住了,他和麦克尼尔一起站在人行横道边,等着红灯变成绿灯,“难不成你这次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了?”
“我一个既不会说罗马尼亚语也不怎么会说法语的外国人在这里很难和当地人沟通,当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了。”麦克尼尔认真地拍了拍伯顿的肩膀,“伯顿,主赋予你的荣耀时刻已经到来了,我们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下次我强烈建议你把全球常用语言都学了再出发……我以前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呢?”伯顿愁眉苦脸地接受了麦克尼尔的突然停摆,“行吧,我认输,但你可别真的撒手不管……我可太清楚你的重要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