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说话了?”其中一名食尸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真好笑……”
【你没有必要追着我们不放,我们不杀人。】帕克的鸟喙面具下发出了嘶哑的机械合成声音,【人类的杀人犯可比我们这些奉公守法的食尸鬼危险多了。】
“食尸鬼不杀人?你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俄国人爱好和平】一样,谁都不会接受的。”伯顿哈哈大笑,他故意笑得无比放肆,好让另一侧的其他食尸鬼们也听到,“我并不关心你们平时是否靠杀人来获取食物……毕竟,和食尸鬼整体比起来,你们这些个体的行动毫无参考价值。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愿意让这场冲突以不流血的方式结束,我倒是有一个对你们来说非常体面的处理意见。”
——说实话,伯顿自认为能写出更好的台词,但他同样明白自己无从推测食尸鬼的心理活动状况。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食尸鬼的野兽式社会组织方式在某种意义上阻碍了大部分需要一定基础理解能力的策略去发挥其应有的作用,留给麦克尼尔和伯顿的选择余地已经不多了。
所以,麦克尼尔决定采用比较简单粗暴的说法。
“什么?”一名食尸鬼瑟瑟发抖地问道。
“在我们的监督下自愿放弃繁殖后代的能力,如何?”伯顿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是麦克尼尔特地留给他的恶趣味,“这样一来,再过几十年,我们之间就不会存在任何冲突了。嗯,我看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食尸鬼们大怒,他们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却又不敢主动上前挑战伯顿。每个食尸鬼都把自己的眼神指向了帕克,他们相信能够和伯顿对抗的帕克可以带领他们走出今夜的困境。
【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我从来没遇见过和食尸鬼谈话的探员。】
“为什么?因为你们加大了我的工作量,让我不得不冒着脱发、高血压、心脏病、胃癌等一连串疾病的风险去加班干活……”伯顿挤出了一串瘆人的笑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不是真的,“你们太嚣张了。不躲在下水道里吃你们的垃圾,却要跑到地面上公然交易食物。”
“呃,脱发不是病——”
“我说是,它就是。”伯顿心想他们幸亏不是在市区里的繁华街区碰面,不然附近睡不着觉或是被惊醒的市民又会吸引来大批的警察并让他目前这副形象立即留存在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的档案中,而罗马尼亚人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内部并没有这样一位神出鬼没的探员,“说真的,我不是非常喜欢拿我的健康去换钱,虽然没钱的日子也不好过。”
帕克调整了一下音量,他和伯顿的这些话其实都是说给在场的其他食尸鬼听的,包括那些可能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并抵达现场但暂未现身的不速之客,那些食尸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包括在了潜在观众群体中,【我希望您能明白,我们之间没有非得厮杀的理由。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攻击像我们这样的食尸鬼只会迫使其他的食尸鬼选择去杀人放火。你们剥夺了他们安分守己过日子的可能性。】
彼得·伯顿停下了不断逼近的脚步。他在思考,或者说他要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不过他现在确实也真的开始思考了。分化瓦解食尸鬼群体是麦克尼尔的策略,而他当然也是赞同的,这一切都有助于削弱食尸鬼的反抗力量。
但是……万一,假设食尸鬼和人类之间确实有那么一种或半种和平相处的方式呢?他不应该考虑这个,冒出这个念头本身就已经有些越界了。当年他在中东地区执行潜伏任务时,也无数次地自问过类似的问题:他们和NOD兄弟会、和GLA之间是否存在和平相处的可能性?
他不知道,而且当年也不怎么想知道。
“我是不会冒着失业甚至是被关进监狱的风险去浪费我的同情心的,食尸鬼先生。”伯顿晃了晃身前的盾牌,他已经看到帕克的身后再次伸出了触须,“……算了,你们人多势众,我又没带援军。各位的脑袋呢,就暂时寄存在你们的脖子上,等我哪天高兴了再来取走罢。”
伯顿放了一连串狠话,然后转头就跑,他得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换回原来的衣服并从一条隐秘的路线返回附近的整备据点。帕克挥了挥手,示意之前跟随自己留下的那些手下也撤离,他要一直等到伯顿安全撤退才能离开。
众食尸鬼们走出了大约一条街的距离,都觉得有些不放心,于是折返回去寻找帕克,却发现帕克已经栽倒在地。眼看着帕克身后颤动的触须自发地溃散,他们当即明白帕克肯定是中毒了,而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把帕克先带离现场,至于就医则是万万不可能的。先不说医院能不能治疗食尸鬼被CRC瓦斯或RC细胞抑制剂毒害后的症状,光是食尸鬼的身份就足够让医院吓得报警并招来更多的探员。
帕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决不能失去意识。演这一出苦肉计是为了吸引其他食尸鬼群体的注意力,又不是为了把他自己搭进去。面对着惊慌失措的手下们,他只是平静地吩咐这些人把自己转移到附近的安全屋内。狡兔三窟的食尸鬼们当然有许多临时避难所,不然他们早就被罗马尼亚的探员们一网打尽了。
“如果有其他食尸鬼来打扰你的工作,我和伯顿当中就会有人去扮演袭击者,好让你能够名正言顺地向食尸鬼们证明自己的正确立场。在那之后,你要让你的手下和敌人都明白:尽管你在这场战斗中伤势严重,但你仍有能够压制他们的力量。”麦克尼尔一五一十地做着规划,并逐一将方案讲解给帕克听,“嗯……理由应该不用我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