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岛田真司打了个哈欠,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好好地照顾他们,我们要确保这些人能够在我们的手中重获新生。”
年轻的日本学者抓起放在床头的面包,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餐。他戴好眼镜,又干脆利落地穿上衣服,仅用了几分钟时间就完成了出门之前的必要准备工作。这是他在GFG研究设施的储藏室里搭建的简易卧室,舒勒平日工作忙碌时也住在类似的地方。比起某些不得不直接睡在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他们两个要幸运得多。
持续地打着哈欠的岛田真司甚至不需要睁眼就能找到通向自己所在的实验室的道路。他走走停停,忽然又响起了什么,立即沿着原路返回,从最初的岔路口的相反方向继续前进。在下一个拐角处,他和另一名研究人员撞在一起,刚要开口指责对方的岛田真司发现来者是舒勒,顿时打消了抱怨的想法。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和舒勒说。
“早上好,舒勒。”他先和对方打招呼,“最近咱们是越来越忙了……你看,我刚刚还得布置把新的病人转去治疗的工作。他们哪,没人指点就像断电的机器人一样,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手下的病人最近多得异常。”舒勒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他很庆幸镜片没被摔得粉碎,“如果这些RC细胞异常增殖综合征患者或食尸鬼都是从帕克那里跑出来的,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了。可是,你知道帕克手下的大部分食尸鬼都很安分守己。”
“是啊,我也为此感到惊讶。”岛田真司点了点头,他惊喜地意识到舒勒和他有相同的看法,“目前收治的病人数量相比这座城市应该具有的病人数量而言,还是有些高了。即便考虑到慕名前来的外地患者,数值也不该这么高。并且,尽管其中确实有那么几个冒充病人的食尸鬼,但更多的病人是真正的患者。我看得出来,他们在食用代餐的时候有一种……精神性的厌恶。”
“希望我们能够早些解读出这种现象背后的真实原因。”舒勒看了一眼手表,迈开双腿朝自己的实验室前进,没忘了摆手和岛田真司道别,“中午再说。”
岛田真司没能在中午和舒勒趁着午餐时间快活地交流着某些只有他们两个人懂的心得。他花了整整一上午时间去研究最新的模型,上次利用麦克尼尔所转述的洗脑技巧神不知鬼不觉地劝说特奥多尔·维亚努归顺他们只是一个偶然的胜利:岛田真司暂时还没能在食尸鬼身上做到这一点。
他做过许多失败的尝试。没有人比他更懂心灵科技(起码在这个团队里是如此),正如舒勒希望将自己的作品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展现出来那样,岛田真司也有着类似的想法。然而,比起舒勒的丰硕成果,昔日令尤里·纳尔莫诺夫叹服的小天才至今颗粒无收。
也许他不该沉迷于此……是时候做些改变了,比如拿出一些务实的技术来说服麦克尼尔相信他的价值确实有他自称的那么高。有些心烦意乱的岛田真司本就缺乏继续研究的思路,更不必说他还得拿表面工作来应付GFG了。恰到好处地响起的电话铃声迫使他气急败坏地走出实验室并接听电话,从另一头传来的声音让他冷静了些许。
是列奥尼达·扬内斯库,那个被他和舒勒控制的傀儡。准确地说,是被舒勒所控制的——这是舒勒不敢轻易离开有控制设备的办公场所的原因之一。可怜的食尸鬼商人的大部分自主思维都被剥夺,少数的自由也不过是舒勒制造出来的陷阱。当扬内斯库绝望地发现产生自主想法只会让他马上再度失去自由时,最后一丝勇气也丧失殆尽。借助着类似的手段,埃贡·舒勒终于避免了全天候坐在监控室里关注扬内斯库的命运。
那个男人也是个合格的【心灵控制】大师。
先在心里默默地向舒勒道歉后,岛田真司决定去医院和扬内斯库见一面。于公,那个食尸鬼商人是【食尸鬼病】医疗项目的资助者和他岛田真司的合作伙伴;于私,那家伙是他们被他们善用的工具。一心想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胆大妄为地取回了自我意识的扬内斯库要做些什么的岛田于中午时分准时抵达了医院,他客客气气地请扬内斯库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而他本人却很不体面地端着一碗拉面、当着扬内斯库的面吃了起来。
吸面条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屋子。
“岛田博士,请你救救我……”扬内斯库刚关上门就跪下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料想扬内斯库在试探许久后打算委托自己帮他摆脱控制——还是他岛田真司本人和舒勒的控制——的日本青年更起劲地吸着面条。他只想看看对方的丑态,到时这些素材兴许能博得舒勒一笑。想到这里,儒雅随和的年轻人也露出了绅士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们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您有什么事情,只管说。”
扬内斯库的喉结上下蠕动着。半晌,他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得病了。对,就是这个【食尸鬼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