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顿没时间回答,他拖着帕克向上爬行,一直撤退了一百多米才停下来。敌人大概前去追杀其他被分割包围的猎兵了,但愿那些士兵能多坚持几分钟。
“哎呀,我还以为你在担心别的重大意外呢。”伯顿扫兴地低下了头,“你只管放心好了,敌军现在是不会收俘虏的。”
帕克想了想,认为伯顿说得对,于是便放心地跟随伯顿前行。从山路上的第一道防线撤退的猎兵集结在第二道防线附近,并迅速地为彼此分配任务。伯顿松了一口气,他不敢耽搁,一路小跑返回南岸防御阵地,见敌军尚未从南帕拉伊巴河突破,这才放心了不少。
激烈的战斗持续到了夜间仍未结束,联邦军的士兵仍在北岸防御阵地和起义军争夺废弃建筑和其他形式的火力点。昼夜不停的炮击对起义军士兵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于那些仍然滞留在伊塔蒂亚亚的平民而言无异于精神折磨。起义军前后攻打伊塔蒂亚亚两次,仅凭少量突击部队便拿下了城市,这确实让一部分市民误认为战争将会按照这种相对温和的方式进行下去。
此外,那些平民也没有逃离的办法。
迈克尔·麦克尼尔伫立在晚风中,震耳欲聋的炮声让他的头脑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他打算找个相对安静些的角落休息,只见到了聚在一起抽烟的起义军军官们。麦克尼尔本人不抽烟,也不酗酒,他只能凭着意志保持清醒。
“哦,原来你就是上校的美国人朋友啊。”其中一名军官认出了麦克尼尔,向着他招手,甚至还大方地递给麦克尼尔一根香烟,但麦克尼尔拒绝了,“参加过那场【世界大战】的老兵,说不定有些独到的经验。你怎么看待我们目前面临的局势?”
“难说。”麦克尼尔皱了皱眉,烟头的火光是除了炮弹爆炸时的闪光之外第二亮的东西了。“帕拉伊巴河谷战线上的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结果,我们能做的是防守好伊塔蒂亚亚。”
“嘿,都是这套说法。”那青年军官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招呼同伴们离开,“我是真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真正打仗,竟是要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同胞。”
“后悔吗?”麦克尼尔盯着对方的眼睛,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很平常的淡漠眼神。
“……很难说。”那军官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他让其他同伴先走,自己和麦克尼尔多聊了几句,“说不定啊,假如我今天在他们的队伍中,那我可能也会因为没参加起义而后悔吧。有机会再聊,我还有工作。”
戴着钢盔的合众国志愿者木然地向着同伴招了招手,转身离开了这处角落。路过下一个路口时,他发现街边还有露宿街头的流浪者,便拦住了经过附近的士兵。那睡眼惺忪的士兵说,起义军现在没法把更多的人手用于维持伊塔蒂亚亚的秩序。
“再过几天……说不定就是明天,我们也得上战场了。”士兵打着哈欠,“长官,你什么时候去啊?”
“很快。”麦克尼尔推了那士兵一把,“把那边的流浪汉送去避难所,快一点。这是命令。”
上战场对麦克尼尔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他甚至愿意和这些热情的公民们共同为了捍卫自由而战。不过,他确实要把手边的工作做好才行。由于人手紧缺,卡尔多苏上校委派麦克尼尔去监督物资分发工作,其中大部分物资都要优先提供给参加战斗的士兵。即便如此,经验丰富的麦克尼尔没花费多少时间就发现军粮里竟然有不少沙子和变质的粮食,他眼皮直跳,却没什么可抱怨的。
“莫非是圣保罗支持不住了?”他有些怀念合众国的午餐肉罐头,但他不会妄想着起义军能拥有与合众国相提并论的后勤供应能力,“但愿一切平安无事。”
在驻守伊塔蒂亚亚附近区域的第二步兵师各作战单位投入了预备队后,东侧防线的南北两岸战线暂时止住了持续后退的态势。主导此次战役的巴西陆军第一步兵师随即将州军、宪兵队部署在已经攻克的区域,并将已经在第一轮全面进攻中失去了锐气的作战部队换下。面对着摩拳擦掌的另一批养精蓄锐已久的敌人,起义军只得硬着头皮应敌。更加血腥的巷战开始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