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办法吗?”麦克尼尔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无能为力,“斯塔弗罗斯将军,你是打过游击的,应该比我更懂该怎么在火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对付敌人。”
“遗憾的是,于火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死守却不是我的强项。”斯塔弗罗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那光秃秃的额头上沾满了血迹,一种令人闻了便反胃的气味从他身上飘来,“我方几乎没什么优势,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使用现代化的武器却打不过野人的案例也是有的。”麦克尼尔提醒对方把思维放得灵活一些,别和他自己一样被既有的想法限制住,“再想一想吧,斯塔弗罗斯。”
斯塔弗罗斯经不住麦克尼尔这般尽力劝说,只得硬着头皮勉强构思出了一个听起来不怎么靠谱的战术。他让麦克尼尔尽可能地联络附近的士兵,然而刚离开掩体就差一点被机枪子弹撕碎的麦克尼尔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并心有余悸地躲藏了几分钟,使得斯塔弗罗斯本人也打消了亲自前去召集士兵的念头。
“你看,我已经说过了,这方面的差距是决定性的。更何况,这座城市是他们的主战场。”
“真是见鬼。”麦克尼尔憋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用的策略,他和斯塔弗罗斯被敌人封锁在这里,寸步难行。与其思考怎么反击,还不如早些考虑如何逃命比较好。当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枪声后,危机感促使他和斯塔弗罗斯不约而同地向着看起来最安全的出口逃窜。凭着长时间训练出来的战斗技能和一点运气,两人毫发无损地逃到了另一处掩体后方,但这也只不过是从一个陷阱跑到另一个陷阱罢了。
勉强同帕拉蒂营的残兵会合后,麦克尼尔说服了几名起义军军官抓紧时间构筑防御阵地以阻挡敌人的攻势,不然他们迟早要被敌人驱赶到北城区外侧。
“可我们连机枪都没有。”空着手的军官们有些担忧,他们能防身的武器仅剩手枪了,“敌人会轻而易举地包围我们。”
“也许我们可以考虑抢一挺机枪。”斯塔弗罗斯瞄了麦克尼尔一眼,他知道麦克尼尔只缺合适的装备,“前提是还得有自动步枪。”
帕拉蒂营的残余部队将唯一的自动步枪交给了麦克尼尔,后者同斯塔弗罗斯分别组织了两队士兵,以便攻击附近的敌方火力点、夺取敌人的机枪。队伍行进到一半,麦克尼尔就和在火力点外巡逻的防御部队发生了交火,出发时得知这把自动步枪其实只有几十发子弹供他使用的麦克尼尔一时间不敢随便开枪,结果反而被敌方所压制。以为麦克尼尔等人缺乏战斗力的联邦军士兵不再犹豫,大胆地冲出掩体并朝着麦克尼尔发起进攻——埋伏在一旁的斯塔弗罗斯率领着其余起义军士兵杀出,同麦克尼尔一起夹击这些丧失警惕的联邦军士兵。几分钟后,他们跨过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的尸体,一同抵达了敌方火力点外围。
麦克尼尔换上了新的弹匣,气喘吁吁地擦着遍布血污的脸。从脸上流淌下的汗水几乎遮住了他的视线。
“刚才我好像让你看笑话了。”
“之前发生什么了?我只顾着对付敌人来着,没在意。”斯塔弗罗斯眨了眨眼睛,他的前额头和后脑一样秃得发亮,“算了,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得赶快把机枪夺下来,麦克尼尔。”
斯塔弗罗斯这笨拙的掩饰把麦克尼尔逗笑了。他摇了摇头,举起左手示意斯塔弗罗斯率领士兵从房屋另一侧包围敌人,而他则从正面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敌人发现了他们,子弹雨随即调转了方向,把麦克尼尔等人牢固地钉在了阵地前约几十米远的位置。被敌人压制的麦克尼尔在逃过了被多挺机枪交替封锁的局面后,趁着敌方机枪暂时停止攻击的间隙反击,试图为斯塔弗罗斯创造有利时机。
尼克斯·斯塔弗罗斯没有让麦克尼尔失望。他带领几名士兵穿过了敌人的封锁线,从侧翼袭击不能灵活攻击两侧的火力点,终于从敌人手中夺来了一挺机枪。为了拿到这武器,帕拉蒂营损兵折将,又有十几名士兵死伤。麦克尼尔无暇关心那些倒在地上的战友,他让斯塔弗罗斯马上把机枪转移位置,用来阻挡正朝着阵地前进的联邦军。
敌人的攻势稍微减弱了些,这给了麦克尼尔一定的自由思考空间。他禁不住想到彼得·伯顿和尼克·西摩尔·帕克,并默默祈祷自己的战友们能够平安无事。无论伯顿是多么地不正经而帕克又是何等地眼高于顶,那两人是他可以信赖的左膀右臂、帮助他把构想变为现实的优秀战士。漫长的旅途仍为结束,更为艰巨的考验还在等待着他们,而他不想现在就失掉可信的战友。
“如果敌人维持刚才的进攻力度,那这机枪的子弹也只够我们继续防守半个小时。”斯塔弗罗斯看了一眼弹药箱,黑着脸返回麦克尼尔身边,“得考虑别的对策……另外,帕拉蒂营也不太可能组织下一次进攻了。”
“竟然有半个小时。”麦克尼尔蹲在沙袋上,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血迹,“我以为只有半分钟呢。”
“嘿,我也以为只有半分钟呢。”斯塔弗罗斯学着麦克尼尔的口气说着,“是时候考虑些别的对策了。”
9月29日当天,仍然在逃亡的路上狂奔的伯顿和帕克把整整一天用于东躲西藏,他们既要甩掉那些从后方赶来追击的敌人,又不能让敌人发现从阿古拉斯内格拉斯南城区通往伊塔蒂亚亚南侧河岸阵地的道路。敌人比他们更熟悉附近的地形,但他们同样掌握了一些敌人暂时无从得知的情报。那些愿意协助起义军的热心平民提供的线索让伯顿在出击时已经找出了最好的退路——他敢打赌,自命不凡的联邦军士兵们只会在追赶他的过程中误入歧途从而迷失方向。
绕了几十千米的山路后,伯顿于9月30日中午疲惫不堪地返回了伊塔蒂亚亚南岸防区。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架,哪怕再有几十个女人围着他,此刻的他也不会再提起什么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