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继续写着,没有说话,三个人笔直地站着,一动不敢动。赵构又写了大约一刻时辰,才停笔,嘱咐吴喜道:“一会儿,拿去给耿参议,润色一下,原稿存档,另外抄写一份,交参谋处印刷,以大帅府总参名义,下发军团团以上单位;抄送大名、开封留守司。”
这才抬起头,看着这三位军事主官,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一口气憋住,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这两天,赵构怒火攻心,又有点担忧思虑,连续几天睡不好、吃不香。俗话讲,“怒伤肝、忧伤肺”,两股无名业火夹攻之下,赵构身体少有受损,咳得厉害之处,竟然连咳不断。
吴喜心思,这两天一直陪着赵构在帅府,叫了苏呆子过来把了脉,苏呆子嘱咐着要多休息,索性就住在帅府,随时伺候着。见大帅咳得厉害,吴喜急忙递上丝巾,却发现赵构嘴角见血,大惊,急促叫道:“王爷,您咳血了。”
一语出,满屋惊。赵子明急忙上前,搀住赵构,却被赵构甩开,训斥道:“别碰我,我还没有七老八十,吴喜,咋呼什么?”
吴喜可不管,一阵风冲了出去,是找苏呆子了。陈东索性站在一旁,随时伺候。
赵构眼睛扫了一眼屋子里这三人,心里暗自对自己说道:“要稳住,不要发火,事情,还是要慢慢来。”
赵子明,可以说是最早跟随自己的,忠心自是丝毫不用怀疑,否则,怎么会让这兄弟俩,一个是军团长,一个是近卫师师长;尚功绪,是跟随宗泽的老部下,自己正是看中了他的年轻和出众的头脑,一路提拔到军长要职;至于赵大海,他手里的曦月掉刀,还是自己亲自授予的,赵大海曾用此刀,力劈金兵猛将完颜塞里,是第三军的尖刀师。
就是这么一支部队,自己以此为荣的放心部队,第一次的军纪违纪处理,居然发生在他们身上。自己不知道是是失望,还是不甘;是伤心,还是悲愤;是恨铁不成钢,还是欲速则不达。无数种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才会让赵构出现现在的这种状态。。
他仿佛老了,有些感慨,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诉说着什么:“赵子明,最早和小王是在黄土岭相遇,自此,和小王荣辱一体,同生共死,一直到现在,依然是我赵构手里的最后的依仗;尚功绪,还记得磁州城里校场大比吗?你一口刀、一匹马,连败十八路高手,更难得的是,你的一篇《论对金寇三战之策》,被宗老推荐给我,正因为如此,军团成立,你被连提三级,委以重任,担任军长;赵大海,勇冠三军,种易将军以先父掉刀相赠,可见对你的厚爱,岳飞军团长曾想以五百匹战马交换你去青龙军团,被你婉拒,以成名绝技‘三叠浪’斩杀金国猛将完颜塞里,清河大捷第一功,你小子‘愿得忽雷驳,不许军功章’为了得到完颜塞里的宝马,连军功章都不要,完颜塞里的坐骑,还是小王特批给你的。唉,我算是知道,他们为什么拿我的军功章不当一回事,是怎么来的……”
赵构絮絮叨叨,根本就不当三个人存在,就像一个老人,在叙说着自己辉煌的历史,全然不看,屋子了的三个人,满眼热泪流淌,身体几乎弯到地上。尤其是赵大海,更是跪在那里,伏地抽噎哭泣,拼命压抑着自己,丝毫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