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食君之禄,受君父取用,不敢忘圣贤教化,便是千人不敢言说之事,万人不敢犯之计。
下官左右不过抬棺而公,若横死,亦如辛忠敏公赢得身前身后名,无愧苍生。”
海瑞终究是走了。
他本就是如此,刚正不阿,不屈上威,怜惜下民。
海瑞走的很潇洒,点齐行囊,也无长随,自巡抚衙门取了一只毛驴,便重新赶赴苏松两府。
望着空荡荡的公堂。
胡宗宪脸色平静,心中却已掀起千层浪。
许久许久。
当外头阴云密布,定是要有一场大雨落下时。
胡宗宪这才抬起头定定的看向堂前。
“来人啊!”
“去信京师送于严侍读。”
文书差役忙将冲进。
胡宗宪脸色铁青:“再去两人,架马车,送海御史去苏州。”
……
“胡宗宪!”
“不当人!”
苏州府督粮道署衙门,问泉亭。
今日无雨,环荫凉爽。
大明内阁辅臣,掌兵部事,钦差总督东南国策事,张居正坐在亭下,低骂了两句,却只觉得心头火气中烧。
海瑞要重回苏松两府的消息,早已先于他人传到了苏州府,传入张居正的耳中。
伴随着的,还有一道写明了当日海瑞面对胡宗宪时,那振聋发聩的六问及自述密札。
海瑞人未至,整个苏松两府却已经变得人心惶惶。
这几日,光是张居正驻抵的这座督粮道署,便已经有一批批的两府官员,前赴后继的登门求见。
无一例外。
都在请求张阁老高抬贵手,能在朝廷面前为海瑞多多美言几句,看能否以这个海刚峰前些日子的功绩,将这人升调别处去。
为此。
苏松两府的官员们,更是当着张阁老的面,赤裸裸的声称,只要能促成这件事,便是在朝中耗费一些钱粮,他们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唯一的要求。
让海瑞升官别处去。
为此。
常年修养极好的张居正,少有的发了一场怒火,这才止住了拿着钱粮开口就要为海瑞升官别处的两府官员们继续求见。
亭外日头高招,艳阳天却让张居正心中阴沉无比。
和风气爽,却让张居正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