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您有所不知,如今外头那些个柴米油盐的价格,早就不一样了。”
“不说柴米油,就说那盐价,一开始是几日一变,现在都已经是一日一变了。”
“大少爷和大管事不信的话,可以再叫人去城中各处铺子询价。若是小人们真的在府上脏手银钱,不用大管事请家法,小人们自己去顺天府衙门投案自首!”
严绍庭眉头紧皱。
这些人解释的时候,神色可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现如今无灾无患的,京中怎么就物价齐齐上涨了?
难道是漕运出了事?
可若是漕运出事,南边的货物无法运到京师,自己在内阁也早就该知道了的。
严绍庭看向了前府的大管事。
大管事这时候也有些拿不准,便小心请示道:“老奴再派人去城中各处铺子问一问价?”
严绍庭点头:“问一问,只是不管真假,往后府上的东西,尽量都从昌平那边采买吧,我会和少夫人说一声,让那边将能送进城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
大管事躬身抱拳:“老奴遵命。”
……
“敢不听命,全都给老子抓起来,丢进督盐转运使司衙门牢房里去关着!”
“等什么时候听话了,再放出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扬州府。
总管两淮盐场盐务盐税诸事的督盐转运使司衙门。
身着绫罗绸缎,数名女子伺候着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奉旨钦差查办两淮盐务及东南商税事的鄢懋卿,冲着弯腰躬身站在面前的官吏斥声咒骂。
几名身着绸缎,却几无掩饰,薄而透之的女子,脸色不安的为钦差大臣鄢懋卿提供着服务。
而鄢懋卿本人,则是身着绫罗绸缎,满脸桀骜,举止浮夸,毫无官样的斜靠在椅背上,双腿架在桌案上。
堂下。
酒气弥漫,霏迷阵阵。
两淮督盐转运使司衙门的官吏,则是诚惶诚恐,无敢不从,小心应对。
一名官员几番打量,方才满心紧张的开口道:“抚台,如今两淮盐务上的人事,已经尽数过问了好几遍,这段时间上百万两的银子送进了咱们督盐转运使司衙门。
要是再逼问下去,只怕会适得其反,若是稍不留意,难免这些人会做出什么糊涂事,到时候在两淮惹出乱子且不说,若是冲撞到了抚台,可就不好了。”
时下的扬州府酷热难耐。
即便屋中摆满了冰盆,鄢懋卿也觉得身体里燥热不止。
他挥手将胸前衣襟扒开,面目狰狞道:“才区区百万两银子,他们当本官是乞丐?打发要饭的啊!”
一众官员浑身一颤。
本就弯下的腰,再次下沉,几乎是要成了直角。
“抚台乃是都察院都御史,更是陛下圣旨钦赐的巡盐钦差,皇命在身,千金之躯,谁敢对抚台胡言乱语。”
如今鄢懋卿是以巡抚两淮盐税及东南商税事,为钦差大臣的。
称之为抚台,自然是合理的。
而两淮督盐转运使司衙门的官员们,对眼前这位盐务上的老熟人,亦是甚为了解。
又有哪个敢忤逆了他。
但鄢懋卿显然不会同意,冷喝道:“你们这帮蠢货,也敢说那帮腌臜冲撞本官?有本事叫他们起了兵甲,打进这督盐转运使司衙门里来!本官人头就在这,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敢砍钦差大臣的脑袋!”
官员们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可是鄢懋卿如此发怒,他们哪里敢反驳。
只能是个个点头应是。
砰的一声。
鄢懋卿双手重重的拍在桌案上,起身怒视眼前转运使司衙门的官员们。
“最多半个月!”
“本官不管他们手上到底有多少银子,本官只知道这些年两淮盐务上,朝廷收到的银子越来越少。”
“本官也不与他们算。”
“今年先拿出来五百万两银子交给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