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严讷当即开口道:“严侍读,若是依着你的意思。那严侍读亦有翰林院、詹事府官职,又是否该将严侍读这个主考官的差事,给去掉?”
徐阶立马回头看向严讷。
这话问的好!
你严绍庭要将壬戌科春闱会试里翰林院、詹事府的人去掉。
那伱这个翰林院侍读,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又是不是也该去掉?
但严绍庭却是不急不慌道:“严尚书,下官为官以来,翰林院侍读,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皆为陛下隆恩钦点。但下官却无一日去往两衙点卯,更无与两衙有钱粮往来。”
严讷当即目光一沉:“那严侍读岂不是不打自招,亦是有渎职懈怠之嫌?”
你说没去两衙点卯当差。
那好。
那你严绍庭就是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干正事,那就是渎职懈怠!
严绍庭却是面露笑容:“严尚书是不知下官身兼数职数事?下官虽不曾去过翰林院、詹事府点卯,但下官自领两衙官职,便每日送有驾帖言明缘由,尚书自可遣人去查。”
真当严府那几大箱子早早就备好的驾帖是浪费?
严绍庭目光幽幽的盯着严讷。
看着严讷被挤兑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
严绍庭又朝着老道长拱手作揖道:“尚书或许也不知晓,下官得陛下隆恩,有口谕下官不必赴各司衙门点卯,亦不必行驾帖而去。
但下官即便有陛下隆恩口谕,亦是每日除休沐,必有驾帖送往各司衙门处,尚书亦可核查是否。”
这话一出。
就连嘉靖也有些意外。
他倒是记得自己说过,严绍庭这小子不必每日送驾帖去各部司衙门。
但他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在坚持做着这件事情。
严讷此刻已经满脸诧异,眼神不由瞥向了徐阶。
而严嵩这时则是开口道:“我等在朝为官,或为内阁,或是六部,皆为陛下隆恩。但陛下隆恩浩荡,臣子却不能不顾君主。严绍庭守规矩,便有陛下口谕,亦仍行驾帖于各部司衙门,吏部有司官员,宜当褒奖。”
而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的高拱。
脸上神色更是精彩。
他深深的看了严绍庭一眼。
不曾想到。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思维跳脱,可骨子里竟然是这么守规矩的。
高拱亦是开口道:“陛下,臣请陛下于朝堂之上褒奖严绍庭,以激励朝廷官员,不可因圣恩而废规矩。”
见这件事都无法将严绍庭压住。
徐阶苦思冥想,只能是慢吞吞开口道:“陛下,春闱会试乃国朝大事,取翰林院、詹事府官员参与,乃是因其才学声望,亦是过往惯例。
“如今只董份或有不法供述,革其壬戌科春闱会试考官一事,自是在理。
可若是将两衙官员,尽数剔除出去,却又有失公允,且眼下再有几月便是春闱会试,若将两衙这些人都剔除出去,朝廷亦难以重新选定官员。”
徐阶话一说完,严绍庭却是轻笑一声。
引得徐阶当场转头回首,面有不悦的看向严绍庭。
“老夫只是据实而说,严侍读何故发笑?”
严绍庭则是笑着拱了拱手,而后说道:“徐阁老,您说春闱会试用翰林院、詹事府官员,乃是取其才学声望。
“可难道我大明朝,六部五寺九卿,便都不是才学之辈了?
难道我大明朝,独翰林院、詹事府的官员才学?”
说完之后。
严绍庭目光深邃的看向徐阶。
你老徐可得把话说明白了。
在你徐阁老心里,难道只有翰林院和詹事府的人,才是有本事的?
朝廷里其他人都是废物?
徐阶顿时脸色一变。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徐阁老不是这个意思,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严绍庭说了一句,便转身看向珠帘帷幔后的老道长:“陛下,臣以为即便将翰林院、詹事府两衙官员从壬戌科春闱会试剔除出去,朝廷也可取科道言官、六部五寺九卿官员替换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