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可能出了点问题。”
徐渭目光一紧:“南边?”
严绍庭点点头:“之前和海瑞借口交涉苏松两府之事去顺天府衙的时候,张居正也不知从何处知道的,竟问了如今东南海外海盗袭击未被水师战船庇护、未悬对外商号旗帜的商船一事。”
徐渭顿时双眼一震。
只不过很快,他便面露笑容。
“这件事情如何都扯不到宾客身上,海盗虽然是贼却不是傻子,如何敢去劫掠被朝廷水师战船护卫的商船队?”
严绍庭背起双手缓缓迈出脚步,侧目看了徐渭一眼。
徐渭轻步跟上,低声道:“张居正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在这些事情上敏锐一些也是正常,不过想来宾客当时就已经打消了他这个猜忌。”
严绍庭却是摇头道:“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划清界限,我们再也不能出手,更不能与之联系。”
徐渭点点头:“那就从藏下去的人里面选一个出来?”
对于徐渭的询问,严绍庭没有立马给出回答。
两人相对无声,默默的走出老严头的院子。
穿梭在严府一座座院落之间。
不知不觉,两人就已经走到了前府。
眼前豁然开朗。
严绍庭轻声开口:“多选几个送去南边海上,寻了机会让海上的和柏富贵那帮人也彻底切断联系。”
徐渭目光一颤。
只是瞬息间,他却想到了很多事情。
严绍庭却是侧目笑着说道:“等安排的人掌握住了,就让他们走的更远一些执行计划。”
这是说那些在海上洗劫不曾出银子请水师战船护卫的商船的海盗船队。
虽然事情不太可能扯到自己身上。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要让自己人安插过去,一步步掌握整个海盗队。
徐渭却有些迟疑:“海外千里万里,鞭长莫及,虽然他们家人都在昌平,可若是……”
他是在担心那些已经被藏下身份的人,一旦出了海手上掌握了权力,难免会生出叛变的心思。
严绍庭却是不曾在意:“所以要你多派几个人过去,他们这些人世居昌平,家人都在这里,独身出去相互牵扯,若是当真尽都生出异心,那我们也无话可说。”
徐渭亦是终于露出笑容:“那倒也不至于,谁也不可能放着当下的好日子真就不过了。不过若是如此的话,还得要和他们说明白了,间隔几年就换一批人过去,他们回来后也要安排个好去处。”
“这是应该的,人家为咱们抛头颅洒热血的,身前身后事都要安排好。”
严绍庭认可了徐渭的建议,随后便走出了严府。
而在另一个方向。
果如严嵩所说的。
徐阶的奏疏,也走进了西苑万寿宫。宫门下。
司礼监小太监陈矩,从徐阶手上接过奏疏,低头快速的看了一眼奏疏上的题跋,而后躬身道:“徐阁老放心,奴婢这就将奏疏送到主子爷跟前。”
徐阶兜着双手,点点头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宫门后坐落在地基上的万寿宫大殿。
“有劳公公了。”
“想来皇上正在清修玄妙,老夫先回文渊阁,但有传召便立即过来。”
陈矩低头弯腰,退到了一旁。
徐阶也不曾在意这么一个小小太监,瞅了一眼万寿宫内外已经戍卫了大半年的京军官兵,眼角收缩了几下,方才缓缓转身,又往东边的皇城大内走去。
而在宫门下,陈矩却是盯着徐阶的背影看了好一阵。
随后才转过身。
见到京营参将郭玉创正从万寿宫里走出来。
陈矩当即露出笑容走上前去。
他抱去双拳,却是将徐阶的奏疏不经意的暴露在郭玉创眼前。
“奴婢见过郭参将。”
“参将最近可是有些日子不曾出宫回家了。”
见到是司礼监的人,郭玉创早就看了过来。
扫了一眼陈矩手上的奏疏,看清题跋,郭玉创立马眼神收缩了一下。
他笑着挥手道:“我们这些武夫,只知道忠君报国,护卫皇上安危,近来暑去秋来的,还是要谨慎些,等回头空闲下来了,再出宫回家便是。”
陈矩笑眯眯的点点头,又恭维了几声,这才快步走进万寿宫中。
而郭玉创则是眉头皱紧,脑海里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份奏疏。
思来想去。
郭玉创还是走到了万寿宫外一处,找到了自己的副将。
“最近快要入秋了,我去太医院寻些方子给弟兄们调理气血,伱盯着些这边。”
虽然都是大头兵。
但京军可不是地方上的屯驻卫所。
更何况,如今他们可是有着天子近军之名的。
几副调理气血的汤药,如今每逢换季,都能从太医院弄些过来。
只不过往日都是副将去做这事。
今天郭玉创自己要拿这事去办,副将自然乐得轻松。
不过副将却是目光转动道:“将军,这调理气血,最好不过还是……”
郭玉创面露笑容,举手佯装要打。
副将也配合着缩了缩脑袋。
郭玉创瞪眼笑着骂道:“喝喝喝,早晚喝死你这痞子!”
副将却是笑得满脸都是褶子。
郭玉创挥了挥手:“滚吧,回来时少不了你那口喝的,只是不许当差前偷喝,小心误了事掉了脑袋,还要连累咱们蒙羞。”
副将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