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见状,先兜两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杨志吃一瓢。
杨志惯走江湖,放心不下,哪里肯吃,众人也不管他,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两个虞候各吃一瓢 ,众军汉一发上,一桶酒登时吃尽了,连呼好酒。
杨志见众人吃了无事,自本不想吃,一者天气甚热,二乃口渴难熬,拿起来只吃了一瓢,却发现此酒入口,醇香冰凉,花香、蜜甜,诸般滋味在口,真个如琼浆玉液,不觉也顾不得许多了,走到桶前,使瓢连喝五瓢,方才住嘴。
不多时,两桶酒便被一扫而空,一人约分得四五瓢酒吃。
那汉子收了钱,挑了空桶,依然唱着山歌,自下冈子去了。
众人刚吃完酒时,只觉得醇厚好吃,冰凉舒爽,不多时就觉得身上发热,头晕目眩,站起身来,摇摇晃晃,似风摆荷叶,晕头转向。
那躺的久的,干脆不省人事,梦会周公去了!
“呀,只此一点酒,如何醉了!”
一军汉刚一站起身来,脚下扑的便倒。
“都是你等非要在此歇息,什么吃醉了酒,明明是着了道了!”
杨志此时也觉得这头脑发昏,手脚不听使唤,上眼皮碰下眼皮,手撑朴刀刚走了几步,便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仰面倒在地上。
恍惚间,只觉得岗下冲上一彪人马,把那装满金银的担子尽数抢走。
众人躺在地上,个个身子不听使唤,杨志望见,口中叫声“苦也”,却动弹不得,身子麻了,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实则,哪里是什么蒙汗药,不过是他们头一次喝高度白酒,一人平均喝下去了一斤左右,高度数的白酒与低度酒不同,他们这个喝法,必然不省人事啊!
杨志正躺在地上时,只听得有人搬动自己身体,被人喂了点水,睁眼一看,眼前的竟是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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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兄弟,这……”
“杨制使,且莫做声,看看这帮人要待如何。”
此时酒劲将将过去,那些人得以醒来,看见金银担子都没了,杨志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口里只叫得连珠箭的苦。
“你们众人不听杨提辖的好言语,今日送了我也!”
老都管也知道这个是中了计,失了生辰纲,跌坐在地。
众人道:“老爷,今日事已做出来了,且通个商量。”
“事到如今,你们有甚见识?”
“古人有言:‘火烧到身,各自去扫;蜂虿入怀,随即解衣。’若还杨提辖在这里,我们都说不过。如今他不知方向,我们回去见梁中书相公,何不都推在他身上?只说道:‘他一路上,凌辱打骂众人,逼迫得我们都动不得。他和强人做一路,把蒙汗药将俺们麻翻了,缚了手脚,将金宝都掳去了。’”
那杨志平日里打骂众人,众人心中没有一个念他的好,此刻把干系全部赖在他的身上,也丝毫不觉羞耻。
老都管闻言,大喜过望道:“这话也说的是,那杨志是个什么东西,就拿他来顶罪,我们等天明,先去本处官司首告,我等众人,连夜赶回北京,报与本官知道,教动文书,申复太师得知,着落济州府,追获这伙强人便了。”
杨志等人就藏身在黄泥岗上林中,此时把他们这些害人的言语,听得一清二楚。
但见杨志气得蓄发倒竖,目框欲裂,一时间热血冲开僵硬手脚,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抢了把朴刀冲出林子,杀将过去,把那一干人等一刀一个,搠死在血泊之中,只剩下一个老都管,被杨志踩住胸脯,躺在地上。
“杨提辖饶命,杨提辖饶命啊!”
老都管口里不住求饶,杨志骂道:“都是你这个老咬虫,仗着是夫人奶公,是蔡太师家人,一路上与洒家处处作对,现在自己惹下的祸事,却要赖在洒家的头上!”
“杨提辖,我老汉鬼迷心窍,求你饶恕则个!”
“却是饶你不得!”
杨志双臂发力,朴刀“咯吱”一下,刺穿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