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百多人中,有许多不止一次来过此地的,每每都是涉险侥幸度过,此番见等了许久,毫无动静,有相识的竟彼此聊了起来。
有那所学驳杂的,将此事情势描述,众人看向谢源诚的目光立时变得复杂起来。
太乙金仙啊!修到这等境界何等不易?可是,此阴魂阵中,亦有曾经太乙境界的人物丧命于此。
那大阴魂见白衣书生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更将修为提至太乙金仙,他心中有些恼怒,不知以何手段指挥群魂,足有上千条阴魂将谢源诚团团围住,那红保不知所以然,早被书生扔到圈外去了。
这一片沙地上,出现了一幕十分诡异的情形:三百多人聚作一团,目光皆集中在一个白衣书生身上,个个如临大敌,而这白衣书生的对手却根本不是他们。
少顷,众人只觉地面一震,而后,一轮巨大的圆月自云后钻出,有那知道的大声喝道:“大家小心!”
然后便见远处一道黑线袭来,速度奇快,似是无数蚁群席卷蔓延。
谢源诚面对阴魂时浑不在意,此刻也生起了警惕之心,待这黑线到了脚下,这才看清,哪里是什么蚁群,暗红色的液体覆盖了整个大漠,这分明是一道血线!
不过片刻时间,整片沙漠均被这诡异的鲜血覆盖住,月光照耀,远处竟呈一片苍青色,沙丘起伏,如一道道山岭。好一个苍山血漠!
当最后一粒沙砾被鲜血覆盖时,这群阴魂一齐仰天张口大呼,阴魂自然发不出声音,但他此时看的清楚,这群围住自己的阴魂,站得颇为有序,这分明是一个阵势,只是自己不识罢了。
而阴魂仰天的姿态,竟让谢源诚想到一个字——悲!对,就是悲,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是举目望天天不应的悲,是功亏一篑空余恨的悲。。。
远方,腾出一片黑云,来势迅捷,这黑云瞬间一转,变成一个黑衣人裹得严严实实漂在半空,如同鬼魅一般。
谢源诚见了这人,心中惊诧,此人亦为阴魂,令人惊诧的是,他竟然单单以魂之力修成了人形!
天地间物类十种,天地神人鬼,蠃鳞毛羽昆,除此之外,还有四大神猿不在这之中。阴魂类应类似于前十种的元神,但又并非元神。
寻常仙人肉身若亡,元神逸出后可慢慢休养生息,仍可夺舍再成仙人。而阴魂却无元神般实质存在,莫说夺舍,连轮回也是入不了的,只能以魂灵的状态在天地间存在。
阴魂之所以存在,只因生前有极大执念,不愿忘却,而拒入轮回,或可有些奇特的本领,也只是单对元神才有用。但即使最普通的神通法术,他们却半点也施展不出了。
仙有仙力,魂有魂力,这个阴魂以魂力修成人形,不知生杀了多少人才能达到。
只见这众多阴魂见黑衣人出现,似是十分惧怕,俱都弯腰施礼。
黑衣人到了近处,谢源诚才看见此人无面,只是黑乎乎一片,而这黑色身躯也未曾凝实,若是此处有亮光,怕是半透明的。
说也奇怪,此人虽无面,谢源诚却能清楚察觉到,这黑衣人在看着他。
这感觉,如同被一双来自九幽深处的眼睛死死盯住。
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心中发悸的感觉,便是面对如来,也没有如此。并非此人强于如来,而是太过诡异。
倏地,黑衣人无声无息自原地消失,谢源诚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使个正立无影,也自原地消失,将真身隐于半空之上。
他施展开《九州法秘诀》,只见这黑衣人自他先前所立之处风一般掠过,他若是不动,定被黑衣人撞个正着。
谢源诚如今有些恼火,自己惯于使些打斗神通,用在这阴魂类之身肯定毫无用处,唯有导出元神,亦用虚无之力方能与这黑衣人的魂力对上路子,要不就是在施展那“净化”神通。
但如此一来,自己却无把握,又恐老君知道他一身西方教怪力不喜,他不由得挠头,看来自己所学还是有些狭隘了。
黑衣人一击书生不中,摇一摇身形,化作黑乎乎一张大网,扑入三百多仙人的人群当中。这大网笼下,至少波及十余人,大多连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便告毙命,身上半点伤势也无。
有两人虽仍立在当地,看似无碍,但见他二人目光呆滞无神,尚不如市井间呆傻痴儿,显然已是废了。
黑衣人得手之后,如一支黑色长箭远遁,再不回头,须臾便无踪影,众多阴魂见首领已去,也在月色下慢慢隐于无形。
这一场厄难来的蹊跷,去得也奇怪,尚存性命者皆出了一口长气,暗呼侥幸。适才那黑衣人他们也都曾见,一扑之势,十余名地仙高手瞬间殒命,两名天仙变作白痴,这三百多人中,无一人能挡得住的。
谢源诚现出了身形,心中不明之处甚多,但此地又有何人可以请教?他见红保傻愣愣站在人群中却无事,便过去一把拉了过来,只想尽快离开此地便好。
红保却道:“苍山血漠在日出之前,无法腾云,只能低空飞掠,但如此飞上一夜,也出不了这大漠。”
谢源诚心道,我若使出筋斗云不知能否出去,只是筋头云无法带人,却不能将红保扔在这里,他便道:“既然如此,那便坐上一夜无妨。”
一夜无话,东方一轮红日乍现,众人纷纷腾云离去。谢源诚见沙地上血色在日光照射下渐渐退去,心中疑窦丛生,此地必有古怪,待自己熟悉一下此界,必再返回探究。
他仍带着红保驾云而起,迎着朝阳一路向东飞去。此界与老君之界大为不同,灵气浓郁,劲风阵阵,与原本的界外世界倒是无甚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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