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她不是你沦落在异世界的妻子么?”丧妇不置可否,同时也忐忑起来。
“即便是,那也是曾经的她,眼前的这个女魔,早就不是当初纯真的小苍兰了!”想着,我将雨夜尾随迪姐去到南卡荒弃银行,随后在阴蚀道场遭陷害,接着是帕里斯山公路大战一系列事由说与女招待知道,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她,说:“那个操控Dixie的幕后之人,就能靠某种妖法隔空取物,让皮囊去背负磨难为自己牟利。此情此景,两者不是一样的么?”
Krys放下挥舞的拳头,退到墙根下,默不作声地点起一支烟,望着我发呆。
“这不太可能吧,魂镰没提过这事,”丧妇质疑地望着她,喃喃自语:“太复杂了。”
“怎不可能?从我们跑来黑枫镇的那晚起,她就找到了方式,在Krys身上反复比划。若只是为了图谋阴暗勾当也就算了,而她做了什么?利用这具肉身不停挑逗,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她曾为我考虑过分毫么?”我将短刀一掷,抱着脸蹲下,说:“我走不下去了。”
“我的身份,是陀具罗,一种距离你们时代很久之后才会出现的人。Besson,让你这般误解,实在叫我很痛心,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伙伴。你并未从我主观立场去看待问题,这种感受你自己难道没体验过么?在72年的罗密欧点拼杀出血路后,你看着那些一无所知的人们,展望他们的将来,是不是想将憋在心头许久的话畅快淋漓地说出口呢?”krys朝我露出勉强一笑,缓步向我走来,说:“有过这种体会,你应该能比较理解我才是。其实,我恨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但却不能。正因你我今日一别,往后可能就再也遇不上了,所以贪图口头之快,想必你也知道后果。你问吧,至于怎么回答,我会作出酌情挑选。”
我望着Krys象征和解的怀抱,手臂缠上她的腰肢,将脸伏在她的秀发中连连点头。陀具罗来自遥远的未来,她是看透了全部的未知,在与蒙昧的我们对答时,心头常会显得焦躁,这点我当然能体会。至于适才的斗嘴,我也明知铁婆祭台的事与她无关,只是看不惯她那种呼来喝去,将我视若猪狗的态度。然而,我却不想180度一下子给她好脸,问:
“拉玛什图盗取三足鼎,将Dixie化为地母这件事,当真非你所为?这个可以回答么?”
“这点无关紧要,并且我本就决定临行前打算告诉你的。那是一个比起横皇恐怖百倍的凶星,你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遇上它。同时,许多旧世界被遗忘的名片,会像坟茔底下的僵尸般苏醒,再度介入你们的生活里,并将带来一个骚动的时代,足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你看,像这样好好说话,咱们岂不是会轻松许多?太过遥远的事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当下我最该回避些什么?你为什么会说,我们所有人早就死了呢?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全部死亡,无一幸免,太久远了,那些悲惨的画面我恐惧回忆,早已记不起来了。”Krys抱着我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笑了:“不久后,你也会突然化身成为一个女人。”
“诶?我吗?难道也是中了默环阵像吕库古小姐那样么?老实说,这点我倒是很期待!”
Krys嘴一张,刚想回应,我俩眼前又浮现起无尽的黑烟,随着屁股着地,感觉身下硬梆梆并膈应得很,当睁开眼时,我们无缘无故坐在一架木梯前,那是某间昏暗的大屋一部分。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丧妇懊恼地爬起身,踢着朽烂的楼板,问:“难道是跑进了谁的家里么?可这里也不像是阁楼,看着象个地窖呢。”
“这个地方,我知道是哪里,它在我的魔魇里出现过!”
放眼四周,楼梯下满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剥制的动物标本,体型小的有夜鸮、浣熊和狐狸,体型大的有狮子头部、美洲水牛和麋鹿。惨白的吊灯下是一张木桌,堆着许多刀具、书本和架在烟缸上的半截雪茄。在我们脚底五节台阶下,曾倒卧着一个老汉,他的金丝边眼镜被摔碎,胸膛让匕首刺透,呼吸困难想要爬走。然而却因伤势太重,手脚无力乱划,将流淌的鲜血喷得四面墙头斑斓一片,显然是没法活了。
由他的视野往楼梯方向看,在转角平台上,曾有过一个面无表情的平头男人,他冷漠地望着猎物的垂死,站得纹丝不动。而老汉与之四目相对撞见时,明显认出了他,便开始不断哀求手下留情放过自己,去为他叫辆救护车来,并发誓什么都不会说。至于老汉结局如何?我并不知道,因为很快就被拖拽到其他的魔魇里去了。正因来过这个黑沉沉的潮湿地窖,我才获悉男子的名字,此地正是英格拉姆所待过的凶案现场之一。
就这么想着,楼板上开始无端出现了血斑,逐渐延伸去了水泥地上,逐渐化出个模糊人形来。是的,老汉中刀后就倒在这个位置,眼前的诡秘一幕,预示着凶手就在咫尺之间。我猛然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寒冷剔骨,忙一把拖起丧妇和Krys,连滚带爬下了楼梯,直直向破旧橱架深处而去。地窖面积抵得上标准起居室,外加堆砌杂物,腾挪躲闪的空间犹大。
哪知我等三人下到木桌前,顿时看傻了眼,这逼仄空间一下子幻变成无限大,两列橱架叠化出去好几百座,一眼望不到头。我想无可想,只得引着俩人随便乱钻,隐约间,瞧见有个灰色人形在墙根处窜行,当与之撞上,却是丧妇。这老女人不知何故竟跑我们前方去了。
“咱们究竟在躲什么?陀具罗、骁鸷外加我这只半妖,区区羵羊还怕拿不下么?要我说,干就行了!”露娜一面整理面纱一面掏出象筋,端在掌心把玩,就打算去捅自己眼窝。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是我们里头最强大的,没必要那么莽撞。”Krys见状,忙一把擒下她胳臂,做了个噤声,道:“在辨清对手是谁前,先别轻举妄动!”
我刚想说自己也是这意思,忽听得耳旁传来歌声。那张木桌上的烟缸燃起袅袅青烟,半截子雪茄被点燃了,在堆积书本的角落里,无端出现了一台留声机,里头的男中音正在阴阳怪气哼唱着老式情歌。四下里传来脚步声,好似有个人正在那里忙碌。
半分钟后,楼上传来一声嘶哑的门铃声,那个看不见形体的人应了一声,开始噼噼啪啪上楼。当脚步声去远,原本楼上亮堂的壁灯,被一团漆黑身影所遮蔽。屋里又多出了个人来。
“这也许就是我所见到的魔魇前一刻,无形脚步声理应是屋主,而这团黑影,我怀疑多半就是凶手!”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匍匐前行,将身子紧贴地面。这个视野选得太糟,缓缓下来的人影全被杂物遮盖,很难看清全貌。这家伙既不是平头男也不是丽姬娅,我连它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只能模糊见到一个穿着黑袍的枯瘦躯干。
正打算换个角度去辨析此人,余光散瞳下又见得一条灰色身影在身后窜过,我刚想喝斥丧妇不要冒失,一回头便撞见一对滚圆的大眼,正浑身战栗紧贴在身后!当见全这张脸,我几乎惊得叫出声来,此人根本不是露娜,而是穿着灰色衣裙的女羵羊!它就像完全看不见我,正使劲捂着嘴大气不敢出,惊恐万分看着黑色人影下楼,将身继续往里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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