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难道说紫眼狐狸也有那种等级卡片?并知道这个强盗蝇的调配中心么?不然无法解释阴蜮时她斗到只剩乳罩,新武器又是哪得来的?”想到此,我挣脱男人的怀抱,问:“那么,你可以带我去欣赏那套古代金盔和朝露么?我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
“这却不能,不是我摆谱,而是对赤红骷髅的承诺。”男人看着烟圈在空中相撞,对我一摆手,说:“我是个讲原则不背叛朋友的人,希望你能理解。”
原来,赤红骷髅曾对男人说,这套东西在他将来拜访前,不得让任何人窥见,甚至提都不要提起。尽管如此,他仍然将秘密透露给了我,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失信。我被撩拨起性子,开始以各种嘲讽口吻,讥笑他是无中生有,将我当乡下妞哄骗。他依旧不为所动,神态十分庄重,说自己不在乎尊严,但看重的是名誉。
“倘若我与你搂搂抱抱,嘴上海誓山盟,一转头就去酒馆泡其他女人,你会怎么看我?承诺似金才是男人真正的美德,远远超过生命和财富。与你也好与他也好,最美是邂逅。”
“好吧,那么他多久没来了?是不是说只要他下次登门后,就可以放我去看金盔?”
“正是如此,他上一回来家拜访,是在十六年前。至于他为何要这么做,从来没说过原因。所以我希望你忘了今天的对话,将金盔之事烂在肚子里。”男人掐灭了雪茄,站起身来。
“十六年前,那要是他早已身亡了呢?这不是扯淡么?”我也紧跟着站起身,叫道。
“他是个体面人,有着无比忠诚的使者,倘若出了意外,自然会给我寄来红色底纹名片,更何况他是杀不死的。好了,咱俩别再谈赤红骷髅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会对他产生兴趣,任何女人只要见过他,就会被勾走魂,此人身上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魅力。”
在这个池子里泡了几小时,我与他穿戴齐整回了办公室,他从保险柜里取出另一顶珠帘,已证明自己决非口甜舌滑喜爱骗人之徒。当喝完甜酒后,他打背后搂住我的腰肢,说今晚别走了,索性就留在馆里,我为何非要抛开物质享受去受苦?那样他会心头堆满惆怅。
“你的一句话也叫我感动,最美是邂逅。人与人因各种缘由,哪怕跨越漫长年轮,曲折的时空线,最终也会相撞在彼端。毫无预兆地,难以想像的。从恐惧地想要逃跑,到端坐着听你滔滔不绝说下流话也能坦然自若;从无法违背自己本性跨出第一步,到欣然接受并失忆般的发生,都是注定了的。”我解开他纠缠的手,学者紫眼狐狸的口吻道:“有些事只可一不可二,若以为弥利耶能够轻易拜倒在金钱之下,那就大错特错了。”
骑着马与艾莉森走在烈日之下,我低着头独自沉思,一切恰如勿忘我所说的,最奇妙的历程正在发生。农妇见我面若桃花,凑近嗅了嗅,鄙夷地说满是腥酸气,早已猜出七七八八,不由问我是否恋爱了?不然脸上怎会挂着那种淫邪的微笑。她太肤浅了,只考虑灵与肉,我感慨的是难以绽放的未来,它们背后带出深层意义,以及将来该怎么面对。
赤红骷髅,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他曾不断出现在天竺菊沉痛描述雷音瓮大战的记忆中。另一条时空线的范胖以虚弱的素魂,击败轨道之袍粉身碎骨前,从横皇口中套取的五个死敌名姓,他便位居其中。一周前我能想到伊腾顿的系列变乱么?若那天他正巧出城,那一切都将擦肩而过,自然今天也不会再次听闻这个传说之人。我已不是过去的自己,慢慢变得成熟,身处一个欺骗横行的世道,周边又全是心怀叵测之人,这件事就像男人要求的那样,必须烂在肚子里。命格这种东西奇就奇在,往往会由毫不起眼的某个点,最终演变到无法收场。
艾莉森在康复中心院前打了个折转,又继续走过很长一段荒地,最终停在一座其貌不扬的平房前。这座屋子就是冲击女神峰当晚,中枪落马的重伤患修养之地,她们没选择待在医院是担心会被仇家找到,故而躲在这座无主荒宅里。原本我打算拖着天竺菊拜访,但她拒绝了,换身皮,装得若无其事去看望被自己打残的女人,并直视对方的双眼,她绝对做不到。
那会是群怎样的人?我很难想像,范胖说她们是姐妹会重要骨干,在追杀众人时凶残至极,一马当先骑着机车连劈带砍,自己险些被乱刀剁死。不仅如此,原本定下设伏计策时,提出将兰开斯特们抓捕后用鹤嘴镐统统刨死,也是她们提出的建议。我无法想像那晚败得有多惨烈,以及带给众人心头抹不去的恐怖阴影。再看向身边的艾莉森,她原也是个打手主力。
而当真正被农妇带进屋后,我反倒是看傻了眼。面前几个女流非但长相不粗蠢,相反体态皆窈窕,姿容也还可以,年纪与我略大,全是不足三十的大妞。见着面自然是一通寒暄,欣赏着我带来的包裹器物,并兴致勃勃地争抢朝露,活像是群略显呱噪的邻家女孩。
“收到电话后就盼着能相见,听说你带着大伙在西路重挫了锅子党和箭镞,真是威风八面。”某个红发女想抱住我胳臂,一抬手便龇牙咧嘴,只得重新躺下,歪着嘴说:“太可惜了,要是咱们没中枪就好了,是不是弥利耶个个都似你这般美丽?不是说还有一位大姐么?”
“哦,她和我一样,也在乱战中负了伤,所以需要静养。”我在皮椅坐下,为伤号们削李子皮,开始为她们普及起獍行的常识,几人听得十分神往,那种天真表情,与范胖马洛所描述的极为不符。我不自然地避开她们直视,道:“没那么玄乎,那全是对外宣传罢了。”
跟着,伤号们开始向我讲述起与兰开斯特们的恩怨,范胖简直成了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社会毒瘤,此人由始至终都心怀歹意,时刻想要通过报警,纠集外州小流氓谋害她们。姐妹会三番两次饶恕了他,可死胖子愣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越是退让越是猖獗,最终只得被迫选择一战。结果谁能料到,这些乌合之众居然怯弱地转身奔逃,全然不是对手。
“你觉得可能么?这些家伙是本地人,出了事就会找到咱们头上,怎会刨死他们哪?那是我们里出了叛徒,勾结流氓来搞破坏。不过是打算修理一顿,再关他们几天,谁没事想成为杀人犯。”
若站在她们的立场,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自卫,众女对死胖子恶贯满盈的罪行,纷纷大加鞭挞。这股怨气居然也感染了我。当回过神后,我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我倒要说几句了,像你们这样东一榔头西一锤找各种人树敌,长久下去会越来越糟。立威固然很重要,但也要懂得方式寻求和解,不然难以做大做强。弥利耶不会白费体力,毫无收益的事是不会经手的,哪怕再痛恨某个家伙。”
“我听说在获得天金草前都要接受残酷考验,只有杀过五个目标后才能获取。”另一个染发女接过朝露观赏,叹道:“我也接触过圃鹀的流亡者,据说她们很严苛。”
“弥利耶已分崩了许多年,现在哪还讲究这些?成为弥利耶的首要条件是长相标致,如此才能利用女色去行刺。”我顿生兴趣,从她的口吻中,显然是知道里士满派别的。于是借机抱怨起来:“那根本不是个人待的鬼地方,数不尽的清规戒律,晚睡要挨揍,早起也要挨揍,光吃面包不喝汤要被打,光喝汤不吃面包也要被打,所以只得选择流亡。我和我大姐原本打算四海漂泊,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嫁了,总好过莫名其妙断送了性命。”
“嗯,与她们描述也差不多,不过据说圃鹀的人都长相平平,很少有像你们这样的绝色美女。”西侧躺着的一个独眼女,始终不曾发言。在听完我描述后忽然话锋一转,说:“诶?醉蝶花,这些蛇帮的女人,有两名目前就在附近,正考虑是否要加入我们。既然都是圃鹀流亡者,想必见面后会有数不尽的话要聊,你要不要去见见她们?”
我心头一咯噔,只得借着点烟避开她的目光。这群小妞果然在装蒜,原本是我在套话,现在成了她们在盘问。也许我的小动作都被他人看在眼中,故意扮呆作傻。而在最意料不到的时候,忽然摊牌了。
然而我是什么人,区区试探还能叫我踯躅?老娘素来就喜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到此我讪笑起来,这几人本打算看我如何应付,闻见我笑影挂上嘴角,困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实在是太好了,那会是谁呢?我都有些迫不及待。那么,在哪里可以找到她们呢?”
“女神峰。”独眼女朝艾莉森指了指,道:“美人蕉知道该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