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24:Funèbre(船棺)

“原来你被送去了龙牙星,这些老子怎可能知道呢?好吧,是我有些激动了。那么完美丈夫,往后你有什么打算?继续为他们卖命么?”他愣了愣,回身替我点燃雪茄,问。

“是,并且将生生世世!因为老娘的命根与此同时也被他们捏住了,我不作践自己就换不回她的尸身。别跟我假仁假义,你就是他们一伙的,没准趁我不在你还猥亵过迪姐,不然你为何那么激动?你俩年纪相仿,你也喜欢她,是吗?”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哽咽道:“在她痛殴勿忘我之后,我感到很恐惧,那种发泄完全是冲着我来的,充满着威胁的意味。老实说离开派恩维尔踏上佐治亚的征途,我有种小鸟出笼无拘无束的感觉,本以为了无牵挂,原来不是这样,思念会像空气无时不刻叫我记起她,并冷冷地熬到天亮啊。”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一边听着的哭诉,一边默默抽烟。继续走出百多步后,发泄尽兴的我问他为何在龙口底下?既然已被步击之影轰走,难道不该回集运站老老实实坐冷板凳么?

“明面上他们将我打发了,实际却又给老子下了道命令,就是监视紫眼狐狸。底下打得热火朝天的用意,是想吸引火力,让郁金香小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配合攻打另一处道场的世界之子们实施偷袭。结果紫眼狐狸不出我意料,她换了套皮术,尾随大兵一同闯进洞来。我追赶不及,等下到这里,郁金香的人已死了几个。”他摆弄着腰间工具包,问:“你打算找上大兵,借助他们的通讯器材将消息发送出去,是吗?太可笑了。”

“怎么说?发条讯息有这么难吗?”我快步追上他,问:“大长老被擒这事还不够大么?”

“这当然是件头等大事,但郁金香的联络器材都是内部频段,只能传达给自己的座狼啊。而且别忘了,他们的本质是自由宪兵,与我们是两个系统,彼此心照不宣,你这么做等同泄露情报,不是给自己多找一条死罪吗?好吧,退一万步讲,他们如你所愿,但消息也传不到步击之影的耳中,因为管家们直接听命于法庭。在龙牙星与你对话,哪是她富有同情心?管家的一言一行全都受人约束,这就是拒绝与你返金线勾连的原因。”巨汉听后连连摆手,低语道:“所以你真正该找的,是深蓝。前不久我远远瞧见两只公羊,被你一搅跟丢了。”

“我的天哪,这不就是官僚主义啊,难怪你们每回出击败多胜少。”我朝远处层层叠叠的水洞扫了一眼,问:“你是说拉多克剃刀和礼貌者也在这里?”

“是的,不过俩人神色慌张,似乎正在激辩着什么。这套僵化的官僚体系存在已久,在过去三大世界为了彼此利益,时常大打出手。只有当出现一个真正敌人,才会精诚合作,这或许就是管家提到的大巨变。深蓝由决策层指派,信息汇总后会发出简报,各部人马才能接收得到。”裘萨克冲我一挥手,道:“所以别去管大兵的闲事,咱们忙自己的才是,由今天起我不会再对你凶声恶气,因为你已是一无所有。加快脚步,设法与他们聚拢才是正道。”

午后三点,肆虐多日的大雨如同便厕前抖裤裆的老汉,将最后几滴雨露下完,天气开始转晴。一轮久违的红日懒洋洋爬出乌云,阳光便丝丝缕缕洒落下来,让苍茫的人与物变得生动。丘下群贼与圣维塔莱们,似乎也在等待这个时机,当银杏树稍被金黄点缀,便迫不及待吹响号角,新一轮强攻再度展开。矗立在角碉前的四人,也同时化为蔽天的黑色洪流,无情地正面迎击,只见一波黑帮和红骷髅应声倒下,替代而来的是背后更多人马蜂拥而上。

锐将与轮椅男站在人后,冷冷注视着一切,他们已敏锐地领悟出,这群豪横雇主根本不在乎死伤,也不讲究谁亲谁疏。他们为这件破事已丧亡了十几人,也算是做足了本份。

浓烈的血腥气促使每个人血脉喷张,当瞧见自己的帮派成员丧命,箭镞,锅子党、利维坦以及剁头党等十余个小团伙陷入了疯狂,愈加不肯罢手,纷纷从郁金香怀中夺过水炮,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起初他们对付夜弓鸟很得心应手,死神般的怪人化为粉屑般更小的虫群,一时之间挡住了群贼。然而死者穿膛破肚的惨状非但没能吓阻众人,反倒激发起无穷怒火。一时间,鸦片膏般的粘稠物,气胶弹以及各种红霰横飞,愣是将之倒逼了回去。

眨眼间,四个罩袍怪人被杀到只剩一个,这只老妖见大势已去,不论如何也扛不住铁血洪流,便将目光盯上了艾布拉姆斯,它赚足最后一股劲,窜进了坦克炮膛,通过隔离舱,重型发动机层层障碍,最终破进M1A1内环驾驶舱,将里头三名乘员穿耳绞杀干净,终于撞上瓦砾堆,横在角碉前彻底熄火了。整条坡道上布满沥青般的紫色皮脂,完全遮盖住底下红土。赶来增援的塑骨云鲈无一生还,连同最早毙命的两只辉光,全部葬身在前沿阻击战中。

当走到这一步,围山黑帮纷纷接到通知,有人正在集运站前公开撒币,群贼在老大们的带领下,呼啦啦散去大半。步击之影与门徒解散完群贼后,开始亮出自己真正的精锐,全副武装的世界之子和郁金香,换装好新的弹匣和枪械,搭坐改装垃圾车和牵引车预备登山。

与此同时,在巨汉的引导下,我也终于找到了两只公羊,他们正停在一段树桩子前举棋不定。分别半日又再度重逢,现场好像只有我一人喜出望外,他俩情绪却很稳定。我忙将大长老被囚之事说与他们知道,几番周折才将消息发送出去。一切恰如我所料,丘下之人连药店老板的影子都没撞见,他多半是走半道,被眼前惨烈一幕给吓阻又退走了。步击之影的管家们大梦初醒,忙喝止住进攻势头,又重新走回蓬帐与圣维塔莱商议,等待下一步进展。

“你们接着打算上哪?这段树桩子又是什么?”我长吁一口气,攀着琴弦的肩头问。

“我听说强攻百花金坛十分成功,大部鲈形虫已被杀退击走,原打算尾随郁金香过去与那头下来的人汇合,并将几个疑点报告给月影,大致就是如此。”他示意我们别围聚在此,向着其他水洞进发,整个人却显得无精打采,一问才知要求被决策层否决了。

“那不是好事吗?他们不要求你们接战,只是在此待命,这种天大好事别人想盼还盼不来。”裘萨克推了拉多克剃刀一把,问:“听着,完美丈夫正在追踪一个人,你俩是否撞见有个圣维塔莱装束的女子?她就是你们总会提起的泅水之星,那泼妇现在跑哪去了?”

“一刻钟前追着香橙姐妹往龙磐方向跑了,我俩知道她是奥莱莉,没事招惹她干嘛?”

“那个不是香橙,真正的她在前几轮炮击中被轰死在角碉破楼里,你们所见的那个女人其实是勿忘我,受药店老板误导我原以为她是个领队,实际她正在忙私活。”我无不遗憾地耸耸肩,叹道:“奥莱莉还是勿忘我,都在找同一个人,那就是杏子,不论谁得手,她都能确保安全。事到如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范胖几个被人拿了,天竺菊也在那里。更要命的是,我必须去见一见康斯坦丁,可问题是该如何当着众人的面闯入泛渣之井呢?”

“醉蝶花,别说的那么含蓄,其实你已是心急火燎,想从咱俩身上打主意,对吗?”琴弦将手一摊,苦笑道:“可惜,这种事也许只有獍行办得成,咱俩无能为力。”

“那你呢?你不是有一盒子麻雀吗?看看能为我分摊些什么。”我推了推拳王,问:“山铜矿井大战时,你不是耍过帷鸢吗?试着再放一次迷幻气雾,给我创造机会。”

“那时应付的是单只杀手狼鲼,而今道场有几十号人,怎能起作用?而且我的工作是盯梢紫眼狐狸,真是一团糟。诶?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完美丈夫?因为Dixie的缘故我保证不再喷你,你倒好,拿上鸡毛当令剑,对老子呼喝起来了?”拳王朝远处黑暗尽头扫了一眼,又说:“算了,反正她最终还得打此地出来,我权且陪你过去看看,你俩也一块儿跟上。”

我与巨汉并肩走了十步,一回头见俩人仍泥塑木雕般站在原地,便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嗐,许多事都没有头绪,起先咱俩正在议论这些,要不要往道场回去,并没拿定主意。算了,还是陪你俩走几步路吧。”拉多克剃刀往我蜂腰一搂,笑了:“没想到你与吕库古小姐一样,身子热得像个火炉。还记得刚才大家路过的那口船棺吗?那才是问题之所在呢。”

“这是口船棺?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老树桩子,难道开出的阴花有毒么?”我往那个方向探头探脑,便打算过去细究,然而却被礼貌者又揪了回来。他俩似乎对它很忌惮,并说即便去看,我也看不出毛病。见他们神神秘秘,我不由狐疑起来,问:“既然感到危险,你俩干嘛又爬进棺内躲藏?因为它的缘故,才让你们得以幸免被人头马擒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