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残肢的截面已经够恶心了,不想再增添新的丑陋。如果有一天他要伤害自己,那必然一击毙命。

“有好好和他聊聊吗?”

“不想聊,我没法分辨他话里的真假。”病人想了想说, “……也没有必要了。”

朝幸业虽然觉得这次的病人很棘手,但还是本着收了钱就要负责的态度,努力去挽救。

他天真以为这位病人能找到自己,说明死的决心还不够坚定,还有治愈的机会。

“但你找到了我,说明还是有其他想法的,死亡并不是唯一的出路。”

“没有。”病人说, “我还是需要去死,只是我还想带着他一起死。”

“……”

朝幸业的头更疼了,他现在面对的不止是一个病人,还是一个有犯罪想法的偏执狂。

他没说什么“不能犯罪”这种毫无意义的话,一个准备去死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和他相处的时候通常会带给你什么感觉?”

“安心,快乐,空虚,痛苦……大多数时候都痛苦。”

这些形容词未免有点相互矛盾,但这就是他的内心。

他每天都在经历这些,和对方通话聊天的时候,亲热缱绻的时候,都会感到短暂的愉悦,但到事后,激素水平快速降低,随之而来的就是浓烈的空虚与痛苦。

他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他得到对方的前提是挟恩图报。

他从不曾真的拥有。

“很多时候,人的痛苦根源都来自身边的人,有时候放手可能更能让自己轻松。”

“我已经在放手了。”

朝幸业心口一跳,意识到病人说的放手是自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