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晗在心里耻笑无数次的“向前看”,最终却从贺平秋笔尖冒了出来。他扯了下嘴角,笑意却浸泡在了泪水里。

小狗也不知道面前的人类为什么流泪。

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不敢蹭也不敢叫了,只能乖乖端坐在那里,露出讨好的笑容。

信纸被喻晗发狠地撕成碎片,漫天飞舞在玄关里,一同破碎的还有那句健康,快乐,自由,以及一颗鲜血横流的心脏。

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空了,他的泪水没有任何声音。

最开始,颤抖的只有喉间喘息,但很快传染至五脏六腑,再到躯干,到四肢,到指尖。

小狗收起笑容,慎重靠近,将脑袋贴在喻晗的肩膀处。

它尚且年幼,以至于要扬起下巴才能靠住。

泪水很快打湿了它的毛发,喻晗缓缓抬手,将小狗圈进怀里。

可以想象,不喜欢宠物的贺平秋走进店里,因过敏还要戴着口罩与手套,他站在最角落处,对所有猫狗避之若浼。

动物们也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贺平秋用眼神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条萨摩耶,理由是它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它与他截然不同。

想必这样被喻晗拒绝的概率就会小一点。

如果他足够良善,理应不该将礼物定为一条生命。可死亡前的最后两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保留一点私心,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想悄悄的,委婉的以另一种形式参与喻晗往后的人生。

愚蠢至极。

敢在手机里备注“老婆”,敢在外人面前叫“小晗”,可到了并非面对面的信里,在最后的道别里,却仍是一句胆怯的“喻晗”。

七年时间,换来这样的生疏。

痛苦就像深海里的暗流,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悄无声息地在身体里涌动,折磨着喻晗的每一寸骨与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