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音追出去的这一分钟内,她很好地审视了自我。这或许就是她性格中因自私而发酵出的“贱性”。越是卑微舔着自己的,越是看不上。可一旦对方对自己冷淡了,一旦有危机感了,她就开始在意了。
苏音以为是自身的劣根性在作祟,但有一点她忽略了,如果真的不喜欢了,那么占有欲和危机感,又从何而来呢。
苏音是聪明,可在感情的事情上,越是长大,越是迟钝。
一段无论是单向还是双向的感情,都是需要滋养的,只要失去滋养,就会渐行渐远。苏音还在原地迈步,而那个一直在付出在千方百计地讨好取悦试图更好地滋养这段感情的人,也累了。
她累了。
这是黄昏偷偷来临,视线渐渐模糊成朦胧的黑时,苏音萌生出的想法:许倾尘累了,累到直不起腰,累到抬不起眼。
这秒钟,苏音接纳了许倾尘的破碎。
天空的灰暗遮住密密麻麻的心事,许倾尘冲苏音笑,她脸上肌肤冷若白瓷,憔悴到随时准备化为一缕烟,飞到天那边去。
没人接得住她了。
就算是苏音,也不行。
她们站在蚊虫嗡嗡作响的夏夜里,不远处电线杆顶上缠绕交织的天线上蹲着一只鸟,电线杆旁倚着几个地中海中年男人,正朝她俩吹油腻的口哨。
“流氓。”
苏音握住许倾尘的胳膊,拉着她离开这鬼地方。
她们朝跌落的黄昏走去,朝看不见光的地方走去。
她们来到一条安静的街。
并肩,无言。
苏音想:找点话说吧。
但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完的。
算了,别讲了。
许倾尘也没有讲话。
这是一种很轻松很和谐的相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