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的傍晚,白枫抱着一大堆木牌,摆在沙滩上,木牌上刻着一个个名字,林耀的父亲林家宗、林耀的母亲吴氏、张老爷子张富贵……
虽然动摇了对轮回的信念,但是他仍然想让亲人们的灵魂安葬海底。
钻木取火燃起火堆,白枫慢慢将一个一个的木牌放入火焰中,直到所有的木牌都化为灰烬。
林耀和林璐被带走的时候都是昏迷的模样,他无法确定他们的生死,但他一定要想办法去七虹大陆上打听他们的消息,即使花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他也一定要知道林耀姐弟的生死下落。
白枫从海滩上拖出一艘很小的木船,这是他在七天之内几乎日夜不息地赶制而成。
他将所有的的木灰亲手捧到木船上,再将木船拖到水面上,让退去的海潮带着木船驶向大海中,让夜晚的海风带走象征着金珊岛村民的木灰。
白枫心里对黎神教的仇恨达到了临界点,仅仅因为自己和林耀从金沙岛归来,便要逼问所有的岛民,仅仅因为金珊岛上有一丝丝的空间灵术的痕迹,便要屠尽七百条无辜的人命。
何其残忍!何其暴虐!
白枫面色阴鸷地看着木船渐行渐远,他七天来夜不能寐,一闭上眼便是张老爷子挂在门上的尸身,被染红的金沙滩,汇成小溪的鲜血,寂静无声的渔民村。
他一下跪在沙滩上,朝着木船的方向重重磕头。
这一拜就是一个时辰之久,白枫直起身子后,海面上的木船已经完全消失。他的脑袋因为长久没有休息而一阵发晕,他咬咬牙稳住身体,从灵戒中拿出短剑,在火堆的余光中狠狠划向自己的脸。
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染红了他的左眼,他眼里的世界,一半是血的红色,一半是深夜的黑。白枫忍着剧痛,剑尖慢慢从额头划向鼻梁,直到右脸下颚。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倒在沙滩上。
清晨,岛上的海鸟纷纷鸣叫着飞出森林,飞往海面上捕食。
一只海鸟闻到沙滩上淡淡的血腥味,扑棱着翅膀落在白枫身上,正要叮啄他脸上的血肉时,他忽然睁开眼睛,海鸟受惊飞起。
白枫缓缓从沙子上坐起,捡起落在一旁的短剑,向森林里走去。
岛上的泉水也是咸的,但是相对海水更加干净清澈。
白枫走到泉水边,垂头看向水面上自己的脸。一道恐怖的伤从他的额头延伸到鼻梁,离右眼仅有两公分的距离,一直延伸到右脸下颚,横贯了整张脸。
昨晚体力不支倒在沙滩上,导致一些沙子溅起粘在他的伤口上。
白枫用手捧起泉水淋在脸上,刺痛而火辣的感觉传来,他像没有知觉一般,将自己的脸洗净。
盐水将面部肌肉刺激得抽搐,原本有一些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不少,白枫擦掉血迹,取出那张惨白的人皮覆在自己的脸上,指尖聚起灵力,将人皮粘合在五官上。
当他再低头看向泉水时,水面上倒映着的是一位二十三四岁青年的脸,比他自己的长相更加成熟,加上灵力的粘合,就连肤色、脸型看起来都像是他原本的脸。
“屠岛之仇,以此为誓。”
白枫沙哑的声音在林木间响起。
做完这些,他起身去找到一些鸟蛋果腹,他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那一条丝线般的灵力可以维持易容术多久,补充体力之后,他便要着手吸收灵石和修炼。
白枫找到一处鸟窝,刚捡起一个鸟蛋,海鸟便尖叫着冲他袭来。
他手执短剑站在原地,在海鸟飞近时,一下将短剑扔出,精准地刺中它胸腔和翅膀之间的软肋,海鸟挣扎了一下便坠落在地。
小时候,白爷爷的身体经常因为劳累过度而无法打渔,不能打渔便没有三餐和收入。虽然林耀总是从他家的厨房里偷出食物与他分享,但是爷爷发现之后都会训诫白枫,警告他不要吃不劳而获的食物。
于是年仅七岁的白枫就拿起家里的鱼叉,走进林子深处,捕捉海鸟、偷取鸟蛋,或者去泉水里捞一些小鱼,每次回家都是一身狼狈地扛着比他还高的鱼叉,另一只手拖着沉沉的海鸟尸体带给爷爷。
年复一年的打猎生活让他的身手越来越好,也让他对海岛极为熟悉。即使现在孤身一人流落在不知名的岛上,他也不会让自己饿死。
一个时辰后,白枫吃掉海鸟身上的最后一块肉,将短剑收起。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他就地在树荫下打坐,拿出灵戒里的灵石。
少女所给的低级灵石每个都有拳头大小,表面粗糙,颜色灰白相间,但主要以乳白色为主。
白枫记得,林耀教他修炼的时候,提到灵师境界的修炼者主要靠堆积灵力来提升境界,而灵力的积累只能通过感受天地间的灵气或者吸收灵石内的灵力来完成。
他之前试过感知天地灵气,效果甚微,就连林璐都说他的灵觉很差,难以从天地间补充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