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少这么说,那肯定就是天吴了。”
“你怎么还叫他詹少?詹家都落魄成什么样了。”
周围的人说着闲言碎语,丝毫没有顾忌他的颜面,而他也置若罔闻,仿佛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陈家的衰落有他的推动,但他高估自己家族的实力,更加没想到自己当年为了弥补寿命服下陈家的灵丹居然有一种十分隐蔽的暗毒,等到他发现时,他的灵种已经接近枯竭,修为几近停滞,这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他恨自己的刚愎自用,恨陈家人的冷血无情,但也不得不面对家族落败的颓势和修为止步于此的绝境。
他顾影自怜般地闭上双眼,仿佛想要隔绝耳边的议论声,可是没过多久,周围的吵闹戛然而止。
“好久不见,詹兄。”
詹北林睁开眼,与白枫对视片刻,一股熟悉感莫名升起。
“阁下莫要开玩笑了,我虽然买了你的阵法,但我从未与你见过面。”他自嘲般地笑了笑,“说起来,当年临鹤山宝藏一事中,我还在追杀你的队列里,只不过被陈家老祖抢先一步,不得不站在另一座山头观战罢了。阁下那惊天灭地的招式至今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对于天吴,他并未有太过复杂的情绪。一开始买下他的无刃阵,还惊叹于他的天赋,后来得知他拿到临鹤山宝藏,便只剩下杀意,但这杀意并不纯粹,更多的是一种杀人夺宝的贪婪。
如今物是人非,他从追杀者变成落魄的路边狗,而他以一己之力灭掉陈家嫡系,死里逃生后更进一步,目标直指两个月后的终灵盛会。
回想两人浅薄的交集之后,各自迈向相反的命运,这如何不让他唏嘘。
“原来当年詹北林也见证了那一战,在天吴的衬托下,他倒是显得万分可怜了。”
“小点声,他的心计可是比陈秉狠辣,别看现在颓废的样子,小心他记起仇来暗地里找人弄死你。”
“詹兄,若是我以二十万灵石卖你一块人参,你可愿意做这笔买卖?”白枫的声音依旧是中年男子般低沉,这是他练习许久才模仿到七分像,正常说话时倒也能糊弄过去。
“二十万?”詹北林没想到他来自己面前就是为了谈一笔生意,“天吴兄怕是隐修三年,没注意打听鹤城的变化,我早已不是詹家大少,掏空家底也拿不出二十万,如何做你这买卖?”
“话不能说早,若是詹兄真不愿意,在下只能卖给彭兄了。”
人们看见天吴转过身,不自觉给他看开道路,回到擂台边上等待验阵。
“天吴什么意思?他要讹诈詹家钱财?”
“不知道啊,他那台无刃阵要是肯把图纸卖出来,岂不是七八十万起步,没必要盯着詹家的那点家底。”
“说不定是为了报当年的追杀之仇。”
“人家没你那么蠢,肯定别有用意。”
“话说,彭兄又是谁?我们鹤城有这号人吗?”
二十万,人参,彭兄?
詹北林的双手猛地攥紧椅子扶手,面色青红交加,十分精彩。
原来,原来天吴就是风柏!
他先是感到背脊发凉,忍不住反思自己当年可否把人得罪太狠,但是转念一想,风柏他在赛场上主动来找自己说了这一番话,绝不会是冷嘲热讽,或者炫耀身份那么简单。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恨不得直接飞下去落到白枫身边问个清楚,但是碍于自己身份惹眼,于是只能等比赛结束后再做打算。
由于白枫是第一个提交灵阵的人,所以他也是第一个验阵结束的人,还没等众人惊叹出声,他便消失在原地。
詹北林皱眉想了一会,也起身离开。
三日后,附近九座城池的初级盛会晋级名单被快马加鞭送到墨城城主府,然后交给四个比赛的主要负责人过目。
“天吴,天吴?他,他真的还活着……”
“叩叩。”
“明月,怎么没吃午膳?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无事,我不饿。”秦明月慌忙折叠好文书,房门便被人推开,“我没说让你进来。”
“抱歉,是我太担心你了。”男人提着食盒,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笑了笑,“不过,再怎么忙也是吃饭的,你看看今天的午膳可合胃口?”
“多谢。”
“莫要与我客气了。”丁牧景坐在她身旁,想牵上她的手,却被她避开,“你总是这般疏离我,明明我们也是即将成亲的夫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哪家来借宿的客人。”
“未拜堂便不以夫妻相称,这是规矩。”她脸色微冷,但又想到什么,稍作温和地安抚道,“我毕竟忙于家业数年,未曾与亲人之外的男子亲近,有些女儿家的羞怯和脾气,还望你担待些。”
“我知道你辛苦,怎能不包容?”
两人仿佛两情相悦般对视一笑,可谁又知道这即将交颈而眠的鸳鸯有几分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