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少雨,墨河水位下降,青黑的藻荇浮在水面上,倒也像一副肆意挥洒的水墨画。
白枫让车夫独自前往奇阵堂,自己则是中途下车,转道来墨河附近转悠。
“落梅定寒赋,细柳乱屏风。岁岁修残枝,年年剪黄藤。劳久华发生,露重膝膑疼。试问山与海,可有永春城?”
他伸手拨开石碑上的杂草,露出最下方的落款,“墨河垂钓人。”
“那是尊师的墨迹,阁下可要钓鱼?”
身后传来几分熟悉的招呼,白枫心中警铃大作,日暮立即变在手中,转身与他对视。
“是你。”杨晋颇为惊异,手中的鱼竿抖了抖,“你是来找师父的?”
“师父?”
“那夜一战后,师父念我有几分天赋,将我收为亲传。说起来,他也曾与我念叨过你与他的缘分。”
“原来如此。”白枫将日暮收回,颔首行礼,“敢问阁下名讳。”
“姓杨,单名晋。”他扬了扬手上的鱼饵和鱼竿,“师父不在,可要钓鱼?”
“闲来垂钓,自然愿意。”
两人挑了一处水草多的河岸,用碎石垫起鱼竿,将几粒饵料撒下去,坐在草堆上等待鱼儿上钩。
“杨兄可知前辈何时回来?我那一夜受他救命之恩,势必要报答他老人家。”
“师父半年前突然出了趟早门,只说是寻宝去了,未说归期。”杨晋侧头将肩上的小虫子弹飞,望向水面的鱼信子,“他说过与你有缘,迟早还能再见。”
白枫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想他的变化明显,多了几分垂钓老人的影子,倒不见当年追杀他的凌厉和傲气。
像是知道他所想那般,他主动提起当年的事,解释道,“从前我受命于段震,你几次妨碍他,他自然要派人杀你。我觉得大材小用,故而显得十分不耐。”
“恕我直言,我有一事不解,段震当年针对的是奇阵堂,还是秦家?”
“秦家。”他折断一根芦苇,在泥土上画出几个字,“我只知道段震和莫家都对秦家有所贪图,莫家人才不兴,六年前的四灵盛会后,秦家家主秦佑,也就是秦明月之父代表墨城参加灵阵赛拿到最高名次,本该由他推举城主。”
“但是意外发生了,秦佑查看采石场归来,在某处峡谷被伏击,后癫狂而死。秦家无人做主,城主推举的权力交给同样经营灵阵的莫家,段震借机成为城主,与莫家关系甚好。”
“这些都是我进入段震的亲卫队后打听到的消息,具体秘辛尚不得知。”他又用芦苇杆在“段”字和“秦”字之间划了一条直线,“但我师父说段震对秦家另有所图,绝不仅仅是受莫家所托针对秦家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