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白鹤的存在着实让人眼红,没了四相界让它安身,白枫不得不遁离墨城,躲避在邪灵矿洞中修整。
“单字为鹄的男人,我不曾听说过。”鬼婳不知从哪里削了一张墨石床,斜靠在床头上逗弄白鹤,“据你查到的文献,他曾经参与了两万年前的黎神之争,且以念的方式保持意识,说明至少也是个神灵大圆满。”
白枫并未答话,闭目打坐在七转冰玉台上。
他的上半身裸露在外,一边被浓郁的鬼雾包裹、血气干涸,另一边被黄泉水萦绕渗透、骨肉消融,而这其中,又有殷红的血气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试图从内向外修复他的身躯。
这是鬼婳想出来的办法,没有功法和经书,想要修习死亡灵力,只能以肉身储存死亡之力,如同寻常修士修炼灵力那般,既存又取、先用再悟。
如今白枫已经到达灵武师大圆满,亟待突破瓶颈。
可是灵圣境界不仅需要成倍的灵力支撑灵台的凝聚和运转,还需要及时纂刻大道纹理,化作自己的法则感悟,所以他只能加快进度,在身体的崩坏与修复之中,领悟死亡秩序的力量。
鬼婳悠闲地用葡萄逗弄白鹤,时不时看向他那沉静凌厉的面容。
临鹤山一战后,她虽然得了机会在白枫身上发泄了自己扭曲的恨意,如今她对他的情感颇为复杂,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即使没有她的引导,他的悟性也足以支撑他在修炼一途上走得很远。
当年还是青涩秀气的少年,开始蜕变成坚毅内敛的男人。
“小云,你修的是最纯粹的生命秩序,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死亡秩序的人活得最久呢?”
鬼婳露出难得的怅然。
云鹤听不明白她的话中话,只是觉得这女人身上的气息没有恶意,但又与它自己的力量相斥,使得它想吃一颗葡萄都好生费劲。
忽然,洞穴内的空间障壁颤动一瞬,一块三寸长的石碑飞到白枫的面前,立即惊动了云鹤。
它鸣叫着扑棱翅膀,示意白枫为它打开四相界。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奇阵堂的小姑娘太着急了。”鬼婳慢悠悠地走过来,指尖轻抚白枫的肩膀,将鬼雾全部收回。
白枫睁开眼睛,黄泉水也随之渗入他的眉心。
没有阵眼,四相界的阵台当真像是他的灵台那般,供他存物、悟道,却不能再让云鹤这般活物进入。
“他们惊动了石碑内部的神明印记,真是不知死活。”鬼婳很快感应到石碑里残余的灵火气息,捂嘴嗤笑道,“不知道那位小姑娘能不能活下来,毕竟印记没有意识,一旦被激活,那就是不分敌我地杀戮。”
没有意识?
白枫想到满月夜在石碑前看到的幻象,如此强大的男子难道不会在石碑留下一缕灵识吗?
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鬼婳又说,“神明尚且不能长存不灭,灵识也会随之消散。幻象而已,终归是死物,除非……有人用了某种方法让石碑诞生器灵,又称碑灵,那么它就是活的。”
“你知道的不少。”白枫以石碑感应阵台,很快将云鹤收回仙境空间,“既然你也说了幻象中的男子是一位神明,那么你可知道他到底是谁?”
鬼婳凤眸潋滟,余光如波,“你去黎神教查一查史书不就知道了。”
“五万年前,只有煞神,可她是一位女子,难不成天地间还能同时存在两位黎神?”
“谁说得准呢?”
鬼婳低声笑了笑,忽然神色一凛,伸手从洞穴外将一位老人攥到面前,“既然来了,何不打声招呼?”
石奉昌被她吓了一跳,再一看她的境界,顿时没了脾气。
“你小子……咳,风小友不是说要带我来矿洞中吗?”
“他带或者我带其实没差别,或者,我现在把你扔出去,让他再带你进来一趟,如何?”鬼婳松开他,又摆出一副娇媚的姿态靠在白枫肩上,死亡之力随即侵蚀他的血肉,“主人,你说呢?”
有外人在场,鬼婳就喜欢弄一些乱七八糟的称呼,白枫对她的癖好已经习以为常。
“别别别,不用了。”石奉昌对鬼婳很是忌惮,脑轱辘转得飞速,直接拱手告辞,“既然老夫已经进入了这里,眼看也没什么大问题,那么老夫就先行告退了。风小友,有事再联络。”
有事“你小子”,无事“风小友”。
白枫嘴角一抽,正准备开口留下,鬼婳已经甩出一巴掌,把石奉昌拍到矿道里了。
他略带疑惑地看了她,她却是极尽魅惑地眨了眨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来鬼婳不想让他知道一些有关神将后裔的事。
白枫是个聪明人,鬼婳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而这些很可能与他的身世有关,所以他对她保持忍让和顺从的姿态。
矿道漆黑一片,石奉昌被打出来后便被一股力量禁锢在地上,直到鬼婳优哉游哉地走出来,弹指点燃一缕阴森森的鬼火。
她赤足走在冰冷的地面,身上的旗袍轻轻摇曳,露出那些迷人的花纹。
片刻后,她停在石奉昌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石家,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