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凛山的山主中途出关了,再加上他们似乎早有准备,所以我们没能成功。”尹箬竹并不把这点意外看在眼里,满不在乎地说:“祁凛山内部的确没有乱起来,可是他们现在外部的问题却很大,一直被其他门派逼着表态,说要帮忙抓燕炽之类的。不过祁凛山倒也是硬骨头,都被这样针对了,还是坚定不移地相信燕炽,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
燕炽可是自小生在祁凛山的,早将祁凛山的师兄弟们视作了家人,被这样真诚对待的祁凛山弟子自然无条件地相信燕炽了。段延亭在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幸而现实的祁凛山弟子们不像他梦中的那样去怀疑燕炽。
魔主听了尹箬竹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轻声道:“居然又出现了变故了吗?”
他说得声音很小,说完这句话就回过神来,对尹箬竹继续吩咐道:“我再吩咐你做最后一件事。你想办法把燕炽往祁凛山那里引,等他差不多到了祁凛山时再让傀儡杀了陆秋漪,然后将这件事栽赃到燕炽身上。”
“祁凛山的人似乎很相信燕炽,这样做真的可行吗?”
魔主:“那就从段延亭下手。”
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段延亭还是不由自主地眉心一跳。
魔主想到了什么,又否认了自己原本的想法,冷声道:“罢了,直接杀了段延亭,用一个和段延亭一样的傀儡去指证燕炽杀人。祁凛山的人都知道他们迟早会成为道侣,有了段延亭的指证,他们哪怕原本对这件事还有所怀疑,也不可能会相信燕炽了。”
尹箬竹皱眉沉吟道:“可是主上,何必这么麻烦?”
“我自有我的安排。”魔主面具下发出一声冷而轻蔑的声音:“而且我讨厌多余的变数,变数有一个就够了,别的就没必要存在了。”
段延亭掩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成拳,他面上依然没别的表情,可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魔主口中说的这些居然和他曾经做过的梦完全对上了。他那时还觉得这梦实在有些莫名其妙,现在看来那时的梦恐怕就是对现在的预言了。若是魔主口中的事真的发生的话,燕炽连最后一处栖身之处都要被毁掉了。
可是魔主为何非要坚持用以这么麻烦的手段?
“变故……”段延亭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假使燕炽能知道未来,那么魔主是不是也能知道未来?否则他们之前做了那么多的事,为何大部分事情都会殊途同归?枉他们还以为是天道的力量左右,想来这其中恐怕少不了魔主的手笔。还有多余的变数——魔主自己是不是本身就是那个变数?燕炽从未提过他所知道的未来会有人觊觎他的气运,现如今魔主却一心要将燕炽逼上绝路,顶替他成为气运之子。
要想保留对于未来的掌握,所以需要尽可能地让大部分事情都按照原有计划进行,排除一切多余的变故,这应该就是魔主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吧?
而且段延亭还意识到了一点,魔主对于未来的掌握比燕炽要多得多。否则魔主不会将他也视为变数,让尹箬竹杀了他,用傀儡去执行“段延亭诬陷燕炽杀害同门”这件事。
可是魔主从哪里得知未来会发生的事的?难不成真像传闻那样意外得到了天书,从天书中得知了未来会发生的事?可这未免太离谱了,就算是天书也没必要什么人的未来都呈现给魔主看吧?段延亭完全相信自己原先和魔主并没有任何关联,而尹箬竹也和魔界没有任何关联,可魔主偏偏就指向明确地要让他们怎么做……如果这本“天书”只是单纯预测别人未来的话,魔主上哪儿去刻意打听他们这些“边缘人物”的未来的?
与其说这天书是预测未来,倒更像是以燕炽为中心,通过对魔主的指令来控制他人命运,来达成某种意图的东西。
段延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但他总觉得疑团越来越多,让他有种本以为已经找到了落脚点,却发现这块落脚点是不断下陷的沼泽的荒谬感。
这种感觉让段延亭有种说不清的紧迫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他又该怎么做才好。
“孟听。”
魔主的声音直接传到了外面,他像是终于想起了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段延亭一般,将他喊进来后似笑非笑道:“你的身手如何?会用剑吗?”
一般魔修多以体修为主,擅长剑的大多为修仙界的道修。
魔主说这话实在让人不得不警惕,段延亭一瞬间想过要不要隐瞒自己擅长剑这件事,但当他的指腹摩挲到自己掌心的薄茧时,他便意识到自己不能扯谎了,于是垂眸行礼道:“小的身手不过尔尔,还算擅长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