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踏着水洼狼狈避雨,另一边,春娘还在对季陵低声劝慰道:“阿陵,你父亲是真的想教你的……你知道,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从小到大每一次,每一次所谓的“教诲”前,春娘总会这样低声叮嘱他,本以为这一次和之前无数次没有什么不同,自从阿陵七岁那年,他的兔子被无妄掷于井下,他便不再和她和无妄说话了,本以为今天也会如此,没想到季陵忽然道:“我知道。”
春娘愣了一下,几乎以为是幻听。
“……什么?”
“我知道父亲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父亲是因走火入魔才性情大变的。”季陵顿了下,抬眸静静看着她,“我想回房间换件衣服,随后去接受父亲的教诲,可以么?”
春娘怔愣了许久才如梦初醒道:“……好,好,你先…你先换……”
季陵面无表情转过身将门打开,又将门合拢。春娘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低头将眼角的泪抹去才转身离开。
房内季陵将胸膛前怀揣的小兔拿了出来,小兔还窝在他手心睡的香甜,这一番动静居然也没醒来。
少年望着团成一团的小东西寒霜似的眉眼略弯了弯,笑意一瞬即逝,他将小兔放在柴房角落早已用衣裳铺好的软垫上,想了想还是戳了戳小兔的腮帮,低声道:
“别出去,就在这里等我。”
小兔似乎被他弄得不耐烦了,紧闭的双眸努了努,偏过头去。
少年无声笑了下,暗自嘲道,他居然又和一只兔子说话,傻不傻?
轻嘲一声后,指尖揉了两把小兔毛茸茸的小尾巴少年才终于舍得站了起来,余光瞥向房间对角的一处干柴,方才还有几分柔软的眼波只剩下无尽的冷。
冷声道:“看好她。”
干柴覆盖下的坛子沿口处,应声涌起条条猩红的小虫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少年最后看了一眼层层被褥上睡的香甜的小兔,这才转身出门,落下锁。
一刻、两刻,一炷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