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济海一招得手,并未追击,皱眉紧盯火红长袍。
天心怎会善罢甘休?十指浮动,结印欲出。
竟被林楚凡扯手拦下,“且慢动手。他们上次只有四五人,竟敢趁夜色围攻我们仨。如今光天化日,他们人多势众,反而喋喋不休地讲道理。恐怕有诈!”
林楚凡本想交头接耳一番,抬臂半途恍然,此非罗绮,无法贴面传话。难免声音稍大,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全听到了。
熊宝借机伏低,熊耳耸动,难掩无良狞笑。一口獠牙闪寒光,映着冬日午阳,分外阴森。
天心用力甩脱某人胖手,广袖猎猎作响。尚未发作怒气,忽闻雷声鼓荡,轰鸣作响,由远及近,愈发震耳。
众人为之侧目。
但见西山口转出排排骑兵,鲜衣怒马,疾驰而来。
冰熊早闻动静,苦于敌友难辨,且外人众多,不好刻字提醒。
数息时间,骑兵入场将三伙人团团围住。众人无不惊异,难掩心虚。
林楚凡心思数转,暗觉不妙,偷偷拉扯天心长袖,意在突围。曾被守军与御灵司出卖行踪多次,委实无法相信他们。
一骑提枪虚晃,越众而出,“奉命搜寻林楚凡下落,无关之人趁早离去,免受铁蹄践踏之苦!”
话音刚过,散乱马蹄声中,响箭呼啸而起,冲上高空噼啪炸裂,绿色迷雾经久不散。
暗骂今日无风。
林楚凡裹紧狼皮,仰望雾团,仿若回到某年冬天,某条船上。
无声叹息后,沉声喝问,“举枪的,你这身披挂与他们无甚区别,怎就敢挑头放话?”
那骑兵扭过头脸,看清出言调笑之人即是此行目标,不由眉头一皱,腿夹马腹欲前。
其后马群里陡然一声干咳,令其勒紧缰绳,闭口不语。
姓江的见楚凡言语占了上风,排众而出,缓缓捻开扇面轻晃,“奉命?谁人之命?我们可是帮……”
话未说完,被招魂幡拨弄一下,呼吸不由一滞,愤然退后。
叮铃当啷……
阴姬缓步行至人前,转身正对那声咳嗽,“雷引,你也是成名多年的好手。怎么,入了御灵司,反而藏头露尾起来?”
林楚凡闻言心中稍沉,想不到他竟然在此。此人掩藏行迹,绝非善事,加之此前种种,落井下石之计呼之欲出。
熊宝听闻雷引之名,数道山月斩循声甩出,一顿人仰马翻,终于露出皂袍纶巾雷某人。
雷司御抱拳行礼,目光横扫包围圈,“国主有令,御灵司与守军配合,竭力搜寻林楚凡之下落。如今既已寻到,速速随我回城。还请诸位朋友给雷某几分薄面,在此谢过!”
天心得楚凡示意,松开指诀,收敛灵力,稍退半步,落于林楚凡之后。
雷引见状,眉梢略挑,迅速恢复原样。
林楚凡深觉其中有鬼。大半个月的逃亡里,多次路遇军士或捕快,从未有过哪怕一个提起护他回城之语。
如此行径,惹人深思。
林楚凡劝退天心,环视数百骑兵,一时难以决断。
不料祝光明有异,“雷司御,想当初,话可不是这般说法。”
阴姬闻言,收敛招魂幡缩回人群。江济海连忙凑近,不知嘀咕些什么。
雷引见祝光明在场,脸色不由一沉,凝视对方光鲜衣着半晌,“可是追风刀客当面?老夫月前接到国主之令时,即是如此说法。还请祝兄,慎言!”
祝光明煞有介事问道,“哦?那日与我提及,林楚凡随身携带灵月级丹药的,又是谁人?看来,是我记忆出了错漏。”
林楚凡只觉心下通明,理清不少疑惑。
若祝光明所言非虚,雷引与袭击青禾的蒙面人难脱关系。
事到如今,却已无关紧要,只是不好轻易随他回城。
万一路遇‘灾祸’,某人左手御灵司,右手戍关营,还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林楚凡扯了扯狼皮大氅,轻拍熊宝上前几步,“刀客且慢!我感觉,这位雷大师定是你们某位同行冒充的。
想我林楚凡小命一条,落得如今境地,已是笼中之鸟,死不足惜。却不忍眼睁睁地看你们整月辛劳付诸东流,遑论被人巧取豪夺!
还有,众位守军兄弟,这雷大人恐怕有假!你们听他乱命,难免引火烧身,性命不保。不如听我一句劝,早些离去,还有一线生机。”
林楚凡胡言乱语,显然无人相信。皆知骑兵势众,谁也不愿做出头之鸟。
见无人应答,林某人变本加厉,“你们给点儿热烈反应好么?你们口口声声说杀我,假雷引一心截胡,抢你们桃子吃。不如你们两路联手,先将这不要脸的收拾了,再来杀我。我林楚凡画地为牢,保证不逃!只看他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