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骄阳炽烈,蒸腾着满地水汽。
一大早,书童林飞便领了号令,前来之风别院。
据说是捉到一个,行刺小姐的刺客,需要她审问一番。
说起这事儿,他最先想到的是,有一位舞动双剑的李姓女子,曾做过这等行径。
继而一想,少爷没回来,自己恐怕也审问不出什么。没有主心骨,掌握不好尺度的。下手轻了,徒劳无功;若是不小心弄死了,恐怕更麻烦。
归根结底,不过是青禾公主贪玩,也罢,全当哄她了。
野外山坳之中,经过一夜休整,林楚凡终于恢复如常。
他拉扯身上的黑布,挣扎起身,却从中掉出一本薄册。好奇之下,借着天光,翻开看看。
竟是一套强身健体的法门。
普通人也能修习,经过一系列运动,配合特殊的呼吸节奏,持之以恒,或可修出气感。
若是天资稍好,或许可以进入灵烛境界。
最后还有一个,看似靠谱,其实没有成功的假设。灵烛巅峰时,利用药浴淬体,可有机会晋升灵星。
看得楚凡都差点儿信了。
这是熊哥弄来的?他揉着毛茸茸的耳朵,将其唤醒,两人嘀嘀咕咕,咔咔比划一阵。
这竟是从白帽子身上搜出的。
熊宝昨夜就已经看过,在结合楚凡当初,在封千里身上找出的手册,两相印证,这恐怕是那《锻体炼灵》之术的前置方法。
林楚凡还是决定,拿回去给师叔,或者罗绮看一看。毕竟自己没什么经验,万一练出岔子,可就不美。
转而一想,我已经半步灵月了,还练个屁!他恼恨地将那手册塞入怀中,一个侧滚站了起来。
“我轮椅呢!”
这一嗓子,倒是将打盹的四人惊醒。
一个个安静躲在一旁,不知发生何事,这胖公子发如此大的火气?
同样被吵醒的桑蜃,拉扯蓑衣,遮住头脸,不想让光明搅扰她的美梦。
她嘴里却嘟囔有声,“嚎叫什么,昨夜生火,那椅子木料上佳,烧了。”
林楚凡当场惊呆。我还是个病人啊,即使是装的,你们也要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吧。说烧就给烧了?
他环视一周,吴桐面色不愉,应该是困得;四奴倒是精神抖擞,却也不敢搭话;熊宝正在伸懒腰;桑蜃仍在睡觉……
林楚凡只能就近抓壮丁,“你背我!让你多吃点儿,你假装什么文静。瘦成这样,趴着,躺着都不舒服。”
一顿喋喋不休,他终究还是赖在熊宝的背上,不肯下来。就连早餐,都是抱紧熊宝的脖子,在它后背上用的。
被他这样一闹,桑蜃也没了睡意。她起身整理一番,啃了几块干肉,就着一块冰,吃过匆匆上路。
一人骑熊,六人骑马。说来也是难为这些马儿,风雨一夜,竟然没跑。
昨夜临时决定变道,躲在此处山坳修整,所以楚凡记不得路。
他索性仰躺,盖着罗绮送的斗笠,闭目养神。听着嘚嘚马蹄声,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昨晚他借助熊宝的体温,平复了大半夜的病力,根本没怎么睡着。
翻山越岭,却不颠簸,骄阳洒在身上,反而有些温暖。再配上几处清脆的鸟鸣声,好不惬意。
四个小奴,根本不会骑马,一个个横趴在马背之上,瞪着眼睛,贪婪路边的景色。
那神情,与扒着窗帘向外伸嘴的熊宝,如出一辙。
惬意的时光,总是不长久。
很快就被一阵叮铃当啷的声音打破。
林楚凡烦躁的摘掉斗笠,眯着眼睛,手搭凉棚,循声看去。
只见一黝黑少年,背着一捆柴,提着一柄铁锈柴刀,与对面一个丑恶的汉子,斗在了一处。
那汉子小眼睛,塌鼻梁,身量不算高,舞着一对双钩。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拎着两把大勺出来打架。
这种闲事,本不应该管的。
奈何,林楚凡发觉,此处景色不错。坐北向南,依山傍水。勉强算是水吧,实则是连绵雨水积蓄的小水洼。辅之以四周的环绕的荒草萋萋,勉强可以立一座阴宅。
林楚凡叫停了众人,一人一熊抱着坛子,选了一块泥土松软的地方,手爪齐出,刨土挖坑。
那叫皿的奴隶,很有眼色,也爱开口,抢着上前帮忙,却被楚凡回绝。
倒是分给他一个,寻找木板的任务。他也不嫌,欢天喜地般去了。
桑蜃觉得有些不妥,暗中示意吴桐跟上。
没过多久,吴桐拖着一棵枯木回来,身旁跟着面色讪讪的皿。
熊宝这边,一个一尺方圆的小坑,早已成型。
楚凡将坛子揭开,向外掏出各种物件,看得桑蜃一阵恶心。
最终只留下一颗头骨,封好坛口,埋入其中。
熊宝用利爪割开数块长板,终究选了一块靠近树心的,插入坑边。
林楚凡央求道,“你俩谁写字漂亮,帮我刻几个字儿。”
桑蜃尽管不大情愿,终究还是抽出一支箭矢,捏在手里,蹲在简易墓碑旁边。
林楚凡信口说道,“追刀客祝光明之墓。”
这个结果,倒是让桑蜃一呆。那头骨,竟然是祝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