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馆。
泠杳出了房间,收敛好心绪,浅笑着将贵客迎进门。应要求,将其安排在了三楼临街的一处厢房之内。
公主殿下道,“想不到大名顶顶的冷香,会亲自相迎,真令我等受宠若惊。”
大概是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洛清禾嘴上调笑,一双眼睛却是频繁扫过屋内陈设。
虽比不得宫中奢华,红烛掩映间,却也颇为雅致,不失为吟风弄月的佳地。
她心盘算着,何时带领楚夕过来见识一番。
泠杳听闻,并未着恼。
她只淡淡在子曦身上刮了一眼,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三王子,迅速转向公主。
泠杳堆笑道,“难得公主殿下记得我这诨号。您贵足踏贱地,合该小馆蓬荜生辉才是。”
青禾也笑道,“难得见你如此谦逊。传唤些吃食,把闲暇的姐姐也请……”
“咳咳……”
青禾面色略窘,“哦,我是说,让姐姐们好好休息。”
若不是苍荷及时阻止,洛青禾差点将心里话吐露出来。她后怕之余,仍不忘偷瞄子曦。
后者嘴角挂着淡淡微笑,一如既往地从容。至于洛宣,早已经被‘重色轻兄’的妹妹忽略。
泠杳何许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淡然离去。
少顷,一串莺莺燕燕亲手端着美味佳肴,配上精巧的杯盏,送到屋里,便不愿离去。
泠杳以目视人,暗示众女小心侍奉。还不待她上前献殷勤,便被过河拆桥的洛青禾,不耐烦地打发了。
她只好恋恋不舍面去。却从洛青禾与子曦的座次,窗口开合之位置、角度,敏锐地察觉出,此一行人,亦是关注斜对面的翠衣巷……
翠衣巷,三楼上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楚凡仍劝酒道,“冰巡察,你怎的不喝?可是在下面目可憎,扰了你的雅性……飞,飞,林飞!去请冰姑,邀些清丽可人的姑娘来……幸好今天没,带罗绮……”
林楚凡的舌头都有些大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装。
冰岚在对面慢饮小酌,听到末一句,无良地笑了,“三少莫要玩笑。天香罗绮可是世间少有的红颜,你又怎会看上这里的庸脂俗粉。拖延时间是无用的,还是将未尽之事办了吧。”
林楚凡大怒。
砰!
他掏出一沓金票拍于桌上,带出怀里不少物件儿,更是撞翻了自己的酒壶,洋洋洒洒铺满半个桌面。
林楚凡借酒逞凶,“你还敢提前事!说好的‘全家’,你怎留下一,一个人,还是那个动过刀剑的女子?若不是师叔帮你美言,你以为我会赴,赴约?少做梦了。”
冰岚张口欲言,忽闻脚步声渐近,遂止。
原是林飞领了四位好看的姑娘到来。
姑娘们颇费了些心思,衣裙选了不同颜色,发髻首饰也各有风情。
两个成熟些的,直勾勾盯着冰岚而去,左拥右抱,纠缠到了一处。
冰岚来者不拒,牵手喂食,很快入了佳境。
林楚凡目瞪口呆。
他的铺垫还未做完,结果因为姑娘们乱入,封住了话头。
他憋着一口浊气,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已没了气机。
怪林飞?叫姑娘是他自己授意的;怨冰岚?对!都是这个狗屁巡察使……
气得他往后躺倒,栽入左边绿衫姑娘怀里,恼恨地吃着右边紫衣姑娘投喂的小菜。
看对面粉、紫、蓝三人纠缠,林楚凡怀着浓重的恶意,偷偷在桌面之下,将‘不经意’掉落的小瓷瓶打开,给新到的佳酿添料。
其间还不住扭头耸肩,这绿色的枕头,不如罗绮远矣!
二女许是在外厅就听说了这位林公子的‘传言’,对他的冷漠毫不介意,反生出些许怜恤与同情?
那目光扫得林楚凡更不自在。
冰岚突然出声,“三少言外之意,难道是想悔约?”
他将林楚凡吓一跳,险些失手摔了洒壶。
楚凡抬眼看去,那巡察使竟还是此间高手,一边二女纠缠不清,还不忘再续前言。
刚才他突然住口,还当是为了保密,竟是因为那些姑娘?
林楚凡扯着舌头道,“悔约是不可,棱悔约的,至少师叔那里就过不去。别看她被你抢了司职,嘶,私下里多有维护,多维护……”
他说着酒话,不着痕迹地将‘新酒’还于桌上。又重新掏出金票子,张牙舞爪乱比划,还不忘分给身侧二女打赏。
这令围绕冰岚的两位有些眼红。
巡察使见状,双手一推,三人暂离,“林三少豪阔!你二人也去沾润些个。”
四女闻声而动,自发两两交换了位置。倒是将林楚凡晃倒在地,只得到对方冰冷的嘲笑。
冰岚戏谑道,“想你也是红袖花魁的入幕之宾,怎还像个雏一样?”
不顾自以为了然的四女,林楚凡顺手打赏了粉、蓝两女,重新换了蓝色略大的枕头躺好。
他露出一脸不耐烦来,“快别提她!花魁宜,一旦变成妻子,就没那么好。整天唠叨,什么都想管。钱,钱我带来。那条尾巴,你们是不是也该料理?”
看着言语失准的林楚凡,冰岚暗暗摇头。
真不知师尊和无梦是怎么想的,选了这么个一无是处的跳梁小丑,他哪里配得上无梦?除非……
冰岚慢饮一口,“理应如此!只是那条小鱼颇为滑溜,背后似有高人指点……不说也罢。竟然连天香罗绮都不入三少的眼,不知我雪域长歌……”
“咳咳……”
借着喉咙呛酒的契机,林楚凡翻身咳嗽起来,无人得见的面上满是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