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苍茫。
触目所及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何处是地,何处是天。
四顾所见皆如此,自此不知南北东西。欲喊,却无口;欲摸,又无手。
难道我在做梦?适才不是有个内官宣旨么?咿咿呀呀像唱戏一样。
林楚凡想到这儿,忽然旁边亮起一阵更为刺眼的白芒。
“嗷……”
同样是做梦,怎么你有声音?
不知何为身、手的林楚凡,发不出声音,却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吼。他虽然被震得疼痛难忍,却仍止不住内心的喜悦。
楚凡循声望去,只见一脱毛长嘴流口水的大白狗,自刺眼的白烟之内浮现而出,龇牙咧嘴,怒目圆睁。
“哄……”
又是一声怒吼,林楚凡剧痛,却苦于无法发声。
他细细观察下来,似乎这形似熊哥的狗东西,还看不到自己。也对,他现在除了‘眼睛’,并不确定自己在此处还有些什么。
他围观了一会儿‘白狗四顾亦茫然’,却又不得不听了四声怒吼。
林楚凡疼痛难忍之下,忍不住邪恶地想着,根本没有‘汪汪’声好听。
经过貌似四等分的环绕怒吼无果,白狗做深吸状,随后腹部显着鼓起……
见到此情此景,林楚凡发誓,他是想捂住耳朵的。可是,他得先有耳朵,再有手不是?
“昂……”
一阵似熊似狗又都不像的嚎叫之声,经久不衰,绵延不绝。
林楚凡但觉白色的视野之内,涌现出细碎却璀璨的金色亮点儿。
起初只有几颗,星罗棋布。随着叫声持续,慢慢多了起来,渐欲将白色取而代之……
“嘣!”
仿佛一根细线被崩断;犹如一片薄冰被踩碎;恰似一颗气泡被戳破;又像一根青葱玉指弹在额头的脑瓜崩……
总之,是打破了某种东西。
白狗不再嚎叫,林楚凡也下意识作出捂耳朵的动作。
神奇的是,这次他感觉自己做到了!
楚凡还来不及高兴,只见适才怒吼的大白狗朝自己飞扑而来。
其实在他印象中,这该是熊哥在契印里的雏形,毕竟曾用移花接木抽出去见过的。
他认为一切都是梦一场,遂张开双臂拥抱白狗。
忽然,楚凡脖颈忽然一痛,一种虚弱伴随空虚的抽离感传来……
噗通!
本没有声音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从‘站立’的姿态,摔倒了。
林楚凡挣扎回望,想看一下‘穿过’自己身躯的白狗在做些什么,竟然带来如此奇怪的感受。
结果,他被吓了一跳!
只见白狗此刻无比凶残,龇牙咧嘴,四肢并用,正团着一球状烟雾撕咬抓挠。
那烟球也偶尔伸出一些类似尾巴一样的东西,穿过白狗身躯。
二者愈打愈烈,从站立对峙,逐渐演化为抱团翻滚。而后,又因翻滚过快,直接消失了形体,化作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
良久,伴着一声震吼,一声惨叫,陀螺撕裂而开,化作两条光影分落两侧。
落在林楚凡身旁的,自然是凶相毕露的白狗。对面,则是一颇为英武的青年形象。
林楚凡这才惊觉,此处恐怕并不是什么梦境。而面前这个男子,极有可能就是梦魇一般的天纹。
那男子叹息,“咳咳,真是百密一疏!想不到,事情最终会坏在你这畜生身上!”
“哄……”
白狗对男子的恶语回以怒吼。
“你能说话?”
林楚凡惊讶的同时,发觉自己也有了说话的能力,不由得怔住。
男子和善笑道,“我自然是能说话的,这里是我的内世界。如今,它也是你的。”
林楚凡并不相信,“内视?那不是体悟自身状态的能力么,怎么还扯出一界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男子微微一笑,对适才与白狗的冲突略过不提,顺着楚凡的思路讲解道,“梦么?很奇妙的比喻,你的悟性很高,至少比你平素所表现的要高。
说它是梦,也并无不可。它更像是一场,更贴近真实的梦。比如,在这里,你可以通过观想,拟化一些简单的物品,当然都是假的。”
男子说着,从身躯具象出手脚四肢。他双手略微晃动,变出一颗晶莹的泪滴,像极了天泪。
林楚凡顿时惊骇,“你,你是天纹?”
男子轻笑,“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何苦作出这副惊慌失措的神态。这里是我的内世界,你骗不了我。”
天纹将那所谓具象化的天泪托在手上,深情注视着。
林楚凡好奇问道,“这什么劳什子内视界,不会在我脑袋里吧?”
楚凡一听骗不到人,索性不再假装,环着白狗坐下,慵懒地问他。
天纹被提问惊醒,收了天泪,扭头看了过来,“以你的境界来看,几乎是在头脑之中的。若是你能更进一步,会有更深刻的认识。为了避免揠苗助长,我此时还不能揭开谜底。”
林楚凡兴致缺缺,“那这劳什子有什么用?做白日梦?密谈?”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