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楼主竟刚烈如斯?』
冰熊呜咽一声,射出山月斩,将匕首震脱。
楚凡挪蹭过去,将白梅扶起,“你这又何苦。我信你便是。适才叹息,可有未尽之言?”
白梅顺势爬起,腿脚利索。二人凑到冰熊身侧,围着烛火而坐。
白梅唏嘘道,“未尽之言多矣,唯恐不能取信,反惹公子不快。
公子可曾想过?主母身为雪域之人,可随意调遣巡察使入府听命。唤灵仪式,却从王城选了雷引主持。”
林楚凡挠头。
此事说得过去,但细想确实周折。那贮灵石分明由母亲准备,而雷引更是身份成谜。
他跟过青禾随驾,入过书斋任教,更曾统领御灵司,又为冰岚之死背黑锅。最终,却落得个身首异处。
楚凡反问道,“你捉雷引作甚?逃犯也归暗影楼管么?”
白梅沉吟,“主人疑心他有所图谋。想请他回去录些口供。”
林楚凡嗤之以鼻,“你连我身世血脉都查得淋漓尽致。不知雷引图谋?”
白梅苦笑,“小人知道,无用。若无实证,推测与构陷,只在一念之间。”
楚凡深以为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取出日间酒水,二人一熊小酌慢饮。
洞外。
栖秀河畔,两个窈窕的影子,一黑一白,似踏波而行。细看之下,水面飘着断裂竹竿。
二人飞掠而过,向东急行。
渐近竹林,忽闻细碎脚步声,二人隐藏身形。
只见一群绿衣人,手持竹杖,反复巡逻,四下搜索。
白衣低声道,“前面荒地,即是白日分别之地。观此情景,恐怕血竹帮卷土重来。”
黑衣带着面具,瓮声冷笑,“血竹帮?乌合之众。”
她举步欲前,被白衣扯住,“晦朔,你别冲动。他们的头领,齐阳秋,日间所见,恐怕已突破了灵阳境……啊!”
白衣低声痛呼,竟是手掌流血。
黑衣翘着兰花指,歉意说道,“对不住,我这功法有些敏感,会自发攻杀近身之人。你莫要无端上手。”
白衣强压怒气,连道不敢。
二人争执间,被血竹帮弟子发现行迹。一传十十传百,接连燃起火把,形成包围之势。
黑衣求之不得,双手十指波动,银色月弧如蝴蝶穿花,四散飞射绿衣血竹。
白衣见状,摇头叹息,取出贴身圆弧,甩开呈弯弓状。脚踏雾气,捻灵做弦,化灵为箭,专挑绿衣密集处放弦。
二人借夜色潜藏身形,且战且走。血竹帮伤亡惨重,渐渐不支,略显颓势。
忽然一抹紫光亮起,血竹帮声势大震,纷纷敲打竹棒合围。
但闻一声郎笑,响彻夜空,“雾妖桑蜃,不愧水性杨花之名。一日不见,又换了姘头?”
桑蜃气极,“老狗作死!”
怒骂同时,捻弓搭箭,一抹雾气随之射出,直取声源。
“雕虫小技!”
不知对方如何施为,那雾气箭矢,萌生紫光,掉转射回。却奔黑衣而去。
桑蜃惊惧,“快躲!”
黑衣反而驻足,左手外翻,挥退半圈包围。右手盯着紫箭攒射,颇有熊宝山月群发之风范。
月刃细密如鳞,嗡鸣作响,正面迎击箭矢。
二者相撞,溅出花火,或银或紫。
终究箭矢后继乏力,被消磨殆尽。月刃余势不止,直追声源。
沿途血竹帮绿衣,动作稍慢者,皆为月下亡魂。
齐阳秋拍出一掌,震碎月刃,不得不显出身形。重新换上一身紫衣,遮挡严密,不露头脸。
血竹帮众急忙回身拜见。
桑蜃及时上前,附耳与黑衣细说前事。
齐阳秋停在三十丈外,手握紫火,问道,“京畿之地,除却柳槐枫,何时又多了太阴高手?”
黑影细细听过,反问道,“你是血竹帮新主?何故为难我两位朋友?”
齐阳秋面露怒色,“雾妖二人是你朋友?他们谋杀前任帮主。在下忝居此职,要为先帮主报仇。”
黑影双手结印,散出银色光晕,缩放之间,扫做方圆十丈,并未伤人。
她抱臂在怀,语出讥讽,“他既不是你亲爹,又不是你师父。我朋友若不杀他,你不知何时能上位?不上位,如何突破灵月?”
齐阳秋惊退半步,怒喝道,“胡言乱语!你如何听说?”
黑影不答,自顾说道,“在下指月亭,晦朔。京畿之地,今后禁止血竹帮踏足。三息之内退走,今夜无事。若慢上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