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反手抽拽,更不得出。慌神之际,松手后撤。贴回墙边躲好,若羽入手,微光闪烁。
来人反手弹出一抹光火,落入桌边烛台,客房瞬间大亮。
烛火掩映间,只见蓑衣滴水,斗笠旁落。鹤发童颜,回眸一笑。一手抬起,指尖夹着匕首,随意甩出。
咄!
匕首没入墙体,唯余一节手柄,兀自颤动在飞羽耳畔。
来人落座,自斟自饮,“你这丫头,才几日不见,翻脸不认人。”
飞羽上前两步,细看半晌,“江前辈?你怎如此年轻?”
那人手理白发,绕到身前摇摆,“岁月不饶人。”
飞羽凝视半晌,终究翻起白眼,上前服侍茶水。
那人又问,“你那公子怎是个没灵力的?更不见冰熊。”
周飞羽暗惊,“前辈将他如何了?那人如我一般,乃是假冒的。正主另有要事,不在此间。”
来人见她手抖,轻笑以安其心,“一个灵烛都不到之人,也配令我出手?你既见过那公子,他如何说法,可准你拜师?”
假公主收回若羽,俏皮一笑,“公子未曾反对。终究要他见过前辈,才算数。不如我们再学一曲?”
来人面色不愉,“当心贪多嚼不烂。深更半夜,又无乐器,别搅扰民众。老夫去也!”
飞羽抢先一步,封闭窗棂,“凭前辈手段,隔音小道不过信手拈来。至于乐器,晚辈想学您那手水乐功夫。”
老者无奈,振臂洒出杯中茶水,更带起蓑衣水迹。水珠浮空,一化万千,瞬间笼罩客房。
内里水乐之术如何,外间不曾听闻。唯余烛影摇曳。
笔架山脚。
林楚凡众人将马匹托付劈山派弟子照应。人熊一道,随许进同行,沿崎岖山路,连夜攀爬。
丑时过半,终于爬至一处平台,水迹铺满,光洁如镜。
众人踏水而过,唯余满地剪影。
平台过后,仍是一片连绵山脉。草木掩映间,突现一处洞穴。
许进一人在前,入内燃起火把,回身行礼,邀约众人同行。
林楚凡疑心稍起,单手搓出火光,与熊宝一左一右,将子曦二人护在中间。
此处更像溶洞,内里千疮百孔,岔路奇多。穹顶更有钟乳石垂下,水滴叮铃,颇合音律。
深入洞内,凉意稍减,子曦借故推开青禾。公主殿下意犹未尽,从怀里出来,仍挽着一条手臂,左顾右盼,指点洞中风貌。
复前行茶盏光阴,忽闻一阵烟火气。楚凡驻足不前,充灵入耳,细细听闻。
果然传来细密剐蹭声,一如饭勺挠锅底,隔着汤水,声脆略闷。
许进闻听身后脚步无声,回身解释道,“大人勿忧。此处除却本门弟子驻扎,另有灾民若干。洞内不知天时,但觉饥寒,便随时起火煮饭。”
楚凡惊疑不定。
熊宝却上前两步,鼻翼抽动,『神似黍米饭香,可算有一顿热食。』
见熊宝大步上前,隐隐越过许进。楚凡等人不再迟疑,快步跟上。
沿途路过不少浅阔洞穴,内里被褥不全,或有居者衣衫褴褛,不见脏乱,更无异味。
楚凡啧啧称奇。左顾右盼,行程放缓,但闻前方熊吼咆哮。
楚凡心里一紧,运灵入腿,急掠而去。
子曦一手揽住青禾腰身,施展身法紧随其后。
许进摇头一叹,并不焦急。沿途安抚此间居民。
众人寻声来到一处宽阔洞府,烛火掩映,四壁遍布剑削斧凿之痕迹。
内里一处石床,上有一名枯瘦老者,盘膝而卧。一臂收敛在怀,另手拄着长剑。剑身连翘点在地面,前方三尺正是龇牙咧嘴的熊宝。
林楚凡运灵入目,仔细端详,那老者神似通缉令上的杨百步,只是面色过于憔悴些。
熊宝竟然如此机敏,灯光晦暗如此,竟然凭借嗅觉寻到要犯?
林楚凡实在难以相信。有许进的情分在,不好见面即打。未必打得过不说,即便要打,先将因由讲述清楚。
忙劝阻道,“熊宝,怕不是认错人了。这位前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你莫要冲动,乱吼乱叫。”
熊宝并不服气,回身呜咽,『我是来寻米饭的。这老东西偷袭我!』
老者闻言扭头,看过门口三人,又转回身前,长叹一声,“林楚熊?别来无恙。”
众人微惊,此名出自楚夕之口,乃是碎冰城戏言。外人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