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萍站在院子里,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眉头紧锁,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她心想:“这蒜苗的车怎么还不来呢?地里还有那么多蒜苗,眼瞅着这年关将近,可咋办呢?”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那狂舞的雪花,就像她此刻混乱而无助的思绪,茫茫然找不到头绪。雪花飘落在她的肩头、发梢,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家人过年没钱花的场景,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家孩子穿新衣、放鞭炮,而自家却因为蒜苗卖不出去手头拮据,这种画面让她揪心。
荣雨也在屋里来回踱步,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狂风裹挟着雪花撞击着窗户玻璃,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悲曲。
他暗自思忖:“我们这么辛苦种出来的蒜苗,难道就要烂在地里?我这当家人要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怎么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翠翠嫂子那边也没消息,再这么下去,这年可怎么过啊?”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心中满是无奈和焦急,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那肆虐的风雪似乎要冲破窗户,冲进屋子,就像生活的压力正无情地向他逼近,让他无处可逃。
可是蒜苗的车始终没见踪影,种蒜苗的人家每天都在蒜苗地和街上忙活。卫萍和荣雨每天不亮就起床,在那蒜苗地里劳作,手指被冻得通红,挖蒜苗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此时的蒜苗地像是一个白色的战场,蒜苗在积雪下顽强地挺立着,却又显得那么脆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仿佛是为这些蒜苗奏响的哀歌。可即便如此,卖出去的蒜苗对比地里的蒜苗,那可是差得多得多,大片的蒜苗还在地里等着买家。
这天因为要去本街上赶集,所以卫萍和荣雨没有那么早去挖蒜苗。他们刚走出院门,就碰上了去挖蒜苗的花婶,花婶头上裹着厚厚的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呼啸的寒风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积雪,打在他们的腿上。
“卫萍啊,荣雨啊,你们这是才出门?”花婶哈着白气说道,那白气刚一出口就被寒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婶子,今天不用那么早去集市占位置,咱们就稍微晚一点。”荣雨回应着,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这寒冷的空气冻伤了。
三人结伴而行,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咯吱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这严寒的天气做着艰难的斗争。雪花不停地往他们的脸上扑,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让前行的路变得更加艰难。
花婶对卫萍说:“卫萍啊,这蒜苗拿街上卖可是数量有限的。你要不要再问问你翠翠嫂子?让她再问问她亲家看看收蒜苗的车年前还会不会来,看看这马上就要赶年集了,如果再不来车,还会来吗?人家大车收走不是也是要运去外地给人家赶过年前销售呀。”
卫萍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哎,我也和你侄子商量了。婶子,你说咱要再去问,翠翠嫂子会不会多心呢。你侄子说不要去催了,翠翠嫂子现在肯定也和我们一样着急,如果有消息,她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告诉咱们的。你说那?婶子。”她的目光穿过飞舞的雪花,看向远方,眼神中满是迷茫。
花婶点了点头:“嗯,雨说的也对。但是,这蒜苗过完年,可是就没有什么人买了。再一出薹,很快就结蒜瓣。咱们这是蒜苗蒜,长得又不壮,估计啊,结的蒜瓣也是指头那么大,到时候可就更不值钱了。”
荣雨摇了摇头,对花婶说:“是啊。可是咱们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多卖一点是一点啦。咱也不能老催翠翠嫂子,人家也是好心帮忙联系,咱不能让人家为难。”他抬头看着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化成冰冷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就像他此刻苦涩的泪水。
花婶跺了跺冻麻的脚:“话是这么说,可这一大家子的生计都指着这点蒜苗呢。这年关将近,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孩子的新衣服、过年的年货,哪样不要钱?”
卫萍眼神中透着无奈:“婶子,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呢。这几天晚上我都愁得睡不着觉,就盼着那收蒜苗的车能快点来,把咱这地里的蒜苗都收走,也能过个安稳年。”她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世界,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旋涡,无法挣脱。
荣雨拍了拍卫萍的肩膀,张了张嘴,想安慰一下,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又默默地跟着一起往前走。
说着说着,三人来到了蒜苗地。看着那一片绿油油的蒜苗,荣雨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蒜苗的叶子,心里五味杂陈。周围的雪像是给蒜苗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但这并不能缓解他内心的忧虑。
他想:“这些蒜苗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付出了多少心血啊。可现在却可能卖不出去,难道真的要让它们就这么荒废了吗?”蒜苗在风中微微颤抖,似乎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卫萍拿起铲子开始挖蒜苗:“能卖多少是多少吧,咱们先挖吧。今天下大雪,估计赶集的人少,咱们少挖一点,一会儿就去赶集。”
她的动作有些机械,每一下挖掘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雪花落在她的手上,迅速融化,带走了她仅有的一点温暖。
一转眼腊月已过去一半,年集马上要来了。天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铅板压着,阴沉沉的,寒风呼啸着穿过村庄,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透人们的棉衣。雪花肆意地飞舞,有的打着旋儿,有的直直地落下,它们似乎没有方向,却又无情地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之中。村庄的小路早已被雪掩埋,只留下一些模糊的轮廓,仿佛是大地在这白色画布上画出的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