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萍抿唇,浮起淡淡法令纹,杀气腾腾怒白了邓铮一眼,见对方大大方方满脸清澈纯真,然继续目不转睛后,也只好自己坐正了些,正色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我没有你的恐怖才华,出手即经典,就像自家果园里的果子,可以随便采摘,所以谁也不用顾忌,不爽了就拿作品砸死他。是,站在远征文化的立场上,我跟瀚海娱乐自然是对头,我也绝对会不遗余力拿对头视之。但是于我个人而言,瀚海娱乐也好,袁鸿畴也罢,都是在这个圈子里绕不开的崇山峻岭,同不同意跳槽是一回事,给不给面子见人家一面是另一回事。毕竟人生还长,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邓铮承认,她说的在理,但听着就是不特别舒服,手指,有些烦躁的胡乱敲着桌子:“情理上说得通,但你这做法,跟一个人明明对别人无感,却还因为礼貌,鲜花照拿礼物照收让人白白误会有什么区别?要知道,世上百分之六十的情杀案都是因为这个,别人谁知道你是礼貌不好拒绝还是拿人当备胎?”
幻萍嗤的一笑,眼波流转,百媚横生:“哟,拿你们家小神妃来敲打我啊?是,姜妃针对那个杨索疯狂追求的坚壁清野战术,连我一个女人都得竖个大拇指。但你不要上纲上线,真要类比,我这充其量是回了条短信接了通电话,还远没有到收鲜花接礼物的程度,你们家姜妃自然忠贞不二好青年,但老娘也绝不是水性杨花浪荡人!”
不知为何,尽管她笑得眼都眯起了,声音也和和气气的,但邓铮却觉得,此时此刻,屋里杀气很浓。
邓铮揉了揉鼻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幻萍这个整理癖,就又开始低头整理东西了,一边手里忙着,一边看不清表情地缓缓道:
“知道我一个为光鲜明星梦付出了差不多小十年时光的人,为什么会果断放弃,选择了现在这份工作,还要没日没夜受你压迫吗?”
邓铮又翻白眼又摸额头,我晕啊大姐,瞧你这话说的,跟我真的已经胜利对你实现衣冠禽兽了一样……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出声打断。
“想做演员,当明星,应酬是免不了的。但讲道理,我是特别特别反感陪酒应酬的,所以一直能推则推,推不掉硬着头皮去了骨子里也是排斥的,每次实在躲不掉的应酬前,总会对着镜子麻醉催眠自己:‘应酬怎么啦?应酬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啊,你既然在戏里可以演,你去应酬的时候也可以演啊,就当是在拍戏嘛,演乖巧,演嘴甜,演嗲,不会啊?’靠着这个,一般的都还扛得住,觉得可能不怀好意的,要么发挥想象找借口,要么提前吃大蒜不刷牙让它发酵,大学四年也算勉强捱了下来。
直到有一次,应该是你刚到我跟文翰、尉迟合租的小屋不久吧,又是感谢赞助商的应酬吃完饭之后,他们说去唱歌。我以为是ktv嘛,结果我又太天真了,是夜总会。
那些大男人们还点了小姐,然后我就坐在他们之中,真的,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进到包厢,真的会认为我也是小姐的。
说实话,我来首都八年,冬天发传单洗盘子,冻到满手疮,拍戏,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是我都没有哭过,提心吊胆的等待、失望,没哭!各种应酬喝到吐,心里觉得委屈,没哭!剧组为了赶时间连续拍了将近71个小时没让我合眼,没哭!大姨妈来了肚子痛到流冷汗还要下水拍戏或者吊威亚拍打戏,差点细菌感染,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