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也正好算是有了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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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买粮的民夫农户,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长乐宫,长信殿。
听刘荣说太子宫外,不过是几个农人起了争执、动起了手脚,窦太后只满是狐疑的皱起眉头;
刘荣却是既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矢口否认,而是带着耐人寻味的古怪笑容,缓缓低下头去。
经过身边老宫人的耳语,得知刘荣如此作态,窦太后当即明白:这件事,怕是另有内由。
不多时,殿外便有一宫人小步快走入殿,走到窦太后身旁俯身耳语一阵;
待那宫人直起身,窦太后才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之色,如释重负般,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原来,是那几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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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也不知道拦着点。”
“——真打死一两家,回头皇帝雷霆震怒,那板子,可是要打在太子身上的~”
“更何况是在太子宫外,与未央宫一墙之隔、距武库不过二百步的地方;”
“真要出个什么事儿,太子,那可就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自己的道理了……”
老太太谆谆教诲,刘荣自然是洗耳恭听。
但听归听,给出的答复,却是依旧不减丝毫‘人君’之相。
“孙儿倒觉得,有这么一遭,正合适。”
“——前些时日,关中粮价鼎沸,粟作价上百钱一石。”
“虽然还不至于到饿殍遍野、民相食的地步,但也终归是百姓民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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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民怨滔滔,若是时日一久,我汉家的宗庙、社稷……”
“先太宗孝文皇帝、父皇多年励精图治,所取得的成果——在天下人心目中占据的地位,也将就此付诸东流。”
“所以,在孙儿看来,与其让民怨继续积攒下去,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宣泄出来。”
“毕竟大禹治水之时曾有言:御民之道,堵,不如疏……”
原本还因为刘荣纵容太子宫外的百姓,闹出那么大动静而隐隐有些不愉;
一听刘荣这话,窦太后当即便消了气,再也不提让刘荣‘下次注意点’的事儿了。
——先帝!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迅速影响这位孝文窦皇后的认知和立场,那也就是先太宗孝文皇帝,以及‘恐损先帝遗德’六个大字。
先前,窦太后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小小一件事,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连武库和两宫宫禁都给惊动了,总归是不好的;
但经刘荣这么一说,尤其是说到了先帝取得的成就,窦太后对此事的态度,当即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刘荣说的没错。
先帝和当今天子启——主要是先帝在位期间,为自己、为汉家所积攒下的威望,是自有汉以来,汉家最为宝贵的财富!
任何有损于先帝威望、破坏先帝政治成果的行为,都可以直接认定为:汉贼!
至少在窦太后的立场上来看,确实是这么回事。
再者,对于那几个屯粮居奇,挖国家墙脚的蠢货,窦太后纵使再怎么仁慈,也是提不起哪怕一丁点同情。
更何况窦太后,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又或是圣母之类……
“太子既然有成算,那我也就不多过问了。”
“只是再怎么着,也别过了火。”
“——终归是帝都皇城,一草、一木,都是动则牵连甚广。”
“为君者,务以持重为先、维稳为要……”
这一番教诲,刘荣没有再反驳,而是竖耳聆听,谨遵教诲。
略过此事,窦太后自然也就顺着话题,问起了粮价平抑的事。
简单问过状况,得知大致已经办妥,窦太后的面上,也不由得涌上一阵轻松喜悦之色。
——如果是,高皇后吕雉,和这位孝文皇后窦漪房之间,有什么根本上的不同,便不外乎立场二字。
吕雉,是‘吕氏女’。
而窦漪房,则是‘刘氏妇’。
虽然这只是二人的自我认知,但也正是这细小的认知差别,便导致这二人在很多关键的时候,做出了截然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选择。
粮价得以平抑,宗庙、社稷得安,吕雉会说:嗯,我办到了!
但当今窦太后,却会像现在这样长松一口气,然后嘀咕一句:幸蒙先祖庇佑,我老刘家的江山,总算是熬过这道坎了……
“南皮侯和魏其侯,可帮上太子的忙了?”
“又或者,是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还拖了太子的后腿?”
听窦太后问起自家子侄,在太子宫——尤其是在此番,刘荣平抑粮价过程中的表现,刘荣当即便是面色一肃!
郑重其事的思考过后,才一板一眼的拱起手:“禀皇祖母。”
“窦詹事为人干练,此番平抑粮价,将太子宫上下安排的极为妥当,帮了孙儿大忙!”
“近几日,孙儿正想着修书一封,替窦詹事向父皇请功。”
“至于老师……”
说起表叔窦婴,刘荣却是变了个脸色,稍有些‘不好意思’道:“终归是师、是长辈;”
“孙儿此番,便没敢太麻烦老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