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多礼了。我们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我跟着大人走一趟,等大人事了,再一起去我家下榻,如何?”龙泰生拱手说道。
谢东篱点一点头,“也行。”说着,抬步就上了车。
这也龙家为他们准备的车。
司徒晨磊跟着爬上车。
阿顺是小厮,一向是在外面骑马。
不过这一次有司徒盈袖,他就不骑马了,也跟着上了车。
司徒盈袖最后上来,坐在靠车门的地方。
后面跟着护卫和禁卫军,一起往齐文林的官衙行去。
……
“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爹是七品县令!曾经得皇后娘娘亲笔赐字,你们谁敢动我家?!”
来到齐文林的官衙门口,一股爆栗般的声音从内宅传了出来。
古北县官衙并不大,前院后宅,只有三进。
吴副将早就带着禁卫军,跟着那些衙差过来抄家。
听着这乱糟糟的架势,好像已经开始了。
谢东篱下了车,往官衙里面走去。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紧紧跟在后头。
司徒盈袖本来不想让司徒晨磊看见抄家的场面,但是转而一想,司徒晨磊是男孩子,她不能把他当成是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成天关在后宅。
让他多见见世面,经经风雨,也许要更好些。
便没有阻止他,而是跟在他身后,快步也进了古北县县令的官衙。
绕过黑瓦白墙的照壁,他们看见两群人围在庭院中间的花圃四周。
中间的女子钗横鬓乱,脚上的绣鞋都掉了一只,只穿着袜子站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幅裱好的字屏,正跟吴副将怒目相视。
吴副将虽然不把一个县令放在眼里,但是齐皇后,他还是不得不掂量一番的。
“你们别过来!我爹是冤枉的!”那女子见来了人,马上又大声说道。
司徒盈袖抬眸望去,见那女子生得一幅鸭蛋脸,悬胆鼻,樱桃小嘴,面上的神情却很是泼辣,心里又是一惊。——又是熟人……
她记得这个女子名叫齐芳婷,是皇太孙的人,怀了孕后被封为宝林。
司徒盈袖上一世很少进宫,但是仅有的那几次,都跟这个齐宝林有过冲突。
最后一次,还被这个齐宝林罚跪,在烈日底下垫着碎瓷片跪了一个时辰,还是谢东篱偶尔从东宫路过,为她解了围,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进过宫了……
想到上一世皇太孙内宫里那个明艳泼辣、衣饰华贵的宝林,再看看面前这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罪官之女,司徒盈袖心里陡然升起沧海桑田之感。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一世,一定不能和上一世一样……
吴副将转头见谢东篱来了,忙过来行礼,道:“大人,别的地方都抄了,就这后衙……”他为难地看了看齐芳婷那边。
谢东篱缓步走了过去,背着手看着天空,淡淡地说了一个字:“抄。”
“你敢!”齐芳婷怒吼,将皇后齐雪筠赐下来的字屏举得高高的,“皇后娘娘的亲笔字迹在此,而等还不跪迎?”
谢东篱冷笑:“一个字屏,又不是免死金牌?”说着掏出一个帕子,将自己眼睛蒙上,拿出元宏帝“如朕亲临”的腰牌,同样高高举起,转身道:“陛下在此,还不跪迎?!”
扑通!
院子里所有人都跪下了,只有齐芳婷一个人举着皇后的字屏发愣。
嗤……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粒小石子,正好砸在齐芳婷的手腕上。
她手一松,手里举着的字屏就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外面镶裱的琉璃屏顿时砸得粉碎,琉璃屑飞了一地。
“藐视圣躬,毁坏皇后亲笔,实在罪大恶极。”谢东篱拉下蒙眼的帕子,一字一句地道,“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齐芳婷没有了护身符,顿时吓得瘫软在地,鼻涕眼泪一齐往外流,哭着跪爬过来,向谢东篱磕头道:“大人!大人!我爹是冤枉的!我爹是冤枉的!我刚才是不小心,失手砸了字屏,但是那字屏是临摹的,皇后娘娘的真迹还在我房里,并没有损坏!请大人网开一面!”
她把皇后娘娘的真迹珍藏起来,本来是格外尊敬的意思,并不是有意作假。
放在外面的虽然是临摹品,但是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赐过他们齐家字迹,因此就算是临摹,也没有人怀疑过真假。
没想到这一次却让她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真是说真话是死,说假话也是死。
齐芳婷一边哭,一边怒视着谢东篱,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精光。
“你是说,这是假的?”谢东篱怒极反笑,“行啊你,就这样一张假字迹,连我们京城的禁卫军都唬住了!”
吴副将听说了,简直无地自容,走过去一把抓住齐芳婷的头发,冷笑道:“不仅藐视陛下,还敢用假字迹鱼目混珠!我看你有几个脑袋都不经掉!”
谢东篱抬起手臂,漠然道:“拉出去,斩了。”
司徒盈袖猛地抬头,看了看在地上晕过去的齐芳婷,再看看盛怒的谢东篱,犹豫着道:“……这齐家是不是跟皇后娘娘有瓜葛?就这样斩了,会不会……?”
谢东篱没有回头,只看了吴副将一眼。
吴副将会意,拖着齐芳婷的头发出去了。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齐方婷一声惨呼,便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