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道也明白,这种克制与恐惧,终究会有一个限度的,饥饿真的会让人发疯,让他们忘记恐惧,忘记那些禁忌。
来到医馆前,还没开门,这里却已经有了客人在等待。
一个枯瘦的妇女蜷缩在破旧的苇席上,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旁边,抱着膝盖,瑟缩身体,将整个身体躲在屋檐下的阴凉处,避开毒辣的阳光。
黢黑干枯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那孩子细小的骨骼上,许道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具活着的骷髅,唯有眼睛还是亮着的。
看到许道来了,那孩子并未开口,没有乞求,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一只手臂,摊开如同鸡爪一般的手掌,露出里面的几文钱,而后目光却是看向苇席上的那位妇女。
许道并未接钱,而是来到苇席旁边,伸手搭在那妇女腕上,良久之后,他摇了摇头。
没救了,这女人若是早些来,他大概能救回来,无非是多用些好药材而已,但如今脏腑枯竭衰亡,神思耗尽,便是他输送养生劲气也无济于事,这就像是一只漏了底的缸,无论倒进去多少水,都装不满。
那孩子眼里的光突然一下黯淡了下去,哪怕许道自诩早已磨练得铁石心肠也不禁有些不忍。但没救就是没救了!
那个孩子将手中几枚铜钱再次递过来,许道不接,他便放在屋檐下的石板上,然后艰难起身,拽着苇席两角准备离开。
许道这才明白,这是他付的诊金!
许道伸手捡起地上的几文钱,又塞回那孩子手里,“没看成病,不收钱!”
那孩子疑惑,但却没拒绝,只是又拖拽着苇席准备离去。
然后,又在离医馆不足丈远的地方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唉!”许道叹了一口气,“有此相逢,即是有缘!”
他给了自己一个借口,然后来到太阳底下,将那孩子一手拎起,带了回来,而后又将那苇席上的妇人抱回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