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漫长的黑夜来临的时候,除了风雪,几乎没有别的了。
而到了那时候,刘季几个人也就只能靠羊群生活了。
羊群死了,他们又得沦为偷东西的贼。如果赶上秦卒心情不好,那就彻底完蛋了,偷都偷不着。
现在他们已经过得有点黑白颠倒了。在这种地方,依靠太阳判断时辰那一套不太管用了。
于是这些人开始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今天,刘季早早的睡下了。
等他睡醒的时候,发现太阳还在天上挂着。
也不知道睡了几个时辰,唉,真是太折磨人了。
这时候,他的草屋当中钻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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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卢绾。
他们每人一座草屋,这草屋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勉强能遮风挡雨。
刘季问卢绾:“何事?”
卢绾说道:“兄长,我左思右想,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刘季微微一愣:“怎么?”
卢绾说道:“兄长只知道,这帮兄弟当中,似我这般与兄长情同手足,心甘情愿跟着兄长的,并不多。樊哙可能算一个,夏侯婴可能算一个。”
“其他的人,我觉得都有些难说。昔日兄长风光的时候,他们跟着兄长可以丰衣足食,自然乐不可支,愿意任由兄长驱使。”
“可是这一次,咱们被流放到这苦寒之地,这些人便有了异心。上次过冬天的时候,他们当中的不少人就口出怨言,有点怨恨兄长当年走错一步,将他们也害了。”
刘季冷笑了一声:“这些人也太不知道好歹。若非我带着他们打家劫舍,他们恐怕早就饿死在沛县了。”
卢绾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这些蠢材哪里知道感恩呢?什么地方有利可图,他们就急急忙忙赶过去,什么地方倒了霉,他们就避之不及。”
刘季呵呵笑了一声:“他们心中有怨恨又如何?量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卢绾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兄长不要忘了,咱们当初为什么没有被杀头,只是被流放?”
“那是因为朝廷给咱们定的罪名,一直是冒认户籍,诬陷谪仙,骗取保险,古玩造假……”
“他们并没有查出来,咱们曾经打家劫舍,做过盗贼的勾当。若是他们查出来了,咱们必死无疑。”
刘季皱了皱眉头:“这又如何?”
卢绾说道:“我担心那些人,为了能够回到中原,会主动向官府投案,将当年的事说出来。”
“他们是主动投案的,官府可能就不予追究了,甚至会给他们一点奖励。而兄长你,可就倒霉了。”
刘季猛地站了起来,眼睛里面放着凶狠的光芒:“这些人,说要用我刘季的项上人头,换来回到中原的资格吗?”
卢绾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兄长不要动气。他们是不是这样想的,我也不知道。”
刘季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说的很对,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他们或许就是这样想的。”
“若我与他们易地而处,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做。这些人,不得不防啊。”
卢绾看见刘季似乎动了杀心,顿时有点害怕。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兄长,我觉得,其实也不一定要杀了他们。”
“虽然那些秦兵似乎不大理会我们,但是我们这里有多少人,他们还是知道的,万一追查起来……”
刘季呵呵笑了一声:“这里荒无人烟,他们怎么追查?我便说有羊走丢了,他们去找了,然后迷路死在半路上了。”
“那些秦兵若有本事,自己去寻就好了。”
卢绾听了这话,低头不语。
刘季好奇的问道:“怎么?你有良策?”
卢绾干笑了一声:“倒也未必是良策。只是我觉得……我们就算杀了他们又能如何呢?就算那些秦兵查出来,又能如何呢?”
“兄长是不是忘了,有贵人给兄长的子女相面,说都是大富大贵之相。”
一席话说的刘季差点掉下眼泪来。
他想家了。
当初获罪之后,吕雉就带着孩子和他合离了。
毕竟谪仙宽宏大量,刘季的罪过,没有连坐到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