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在北烟泽突兀之间银钱丰盈过后,似乎修葺城墙,就变为一幢相当容易的事,天底下从来不缺能工巧匠,仅仅是因为从前的被原则,并不能随手递出相当高的价钱,仅此而已。人世间的好物件,从来不是已然挥霍殆尽,而是许多人终生难以企及。
而北烟泽经如此一场连天战事,失却无数守关之人性命,但同样是自这妖潮尸骨其中,得来莫大好处,许多明知晓北烟泽此地战事,而从来未曾踏足此地的不少修行中人,纷纷递出个十足高的价钱,用以购置这些头妖物邪祟身上主骨或是筋肉甲皮,纷纷是携礼登门,连有许久,青平君的营帐,来人络绎不绝,一日不歇。
每逢有人登门造访,云仲几人甚至柳倾江半郎这些位,都是要朝那些位衣衫打扮皆是相当讲究,当真能有些仙家中人气魄架势的修行人,每日似鱼潮一般踏入青平君营帐之中,而后又很是同情望着那些位在青平君狮子开口过后,很是有两分颓废或是大动肝火的山上人,面色铁青再度走出营帐来,本欲发作,但仔细想来,才发觉这并非是什么难以琢磨的事。
当下一时间人间,可还有几地宗门,能够比得上这北烟泽边关有如此强横的底蕴?
虽说是尚无五境身在此地坐镇,但这四境的数目,着实是相当充裕,除却明面上仍旧是三境修为的云仲外,就有足足六位,更何况皆是四境其中可称最的六位,更何况大抵是皆有靠山,那位相当年亲的四境阵道的书生,在这场北烟泽乃至天下的大祸之中扬名,许多消息灵通且是听闻过南公山这名头的修行中人,皆是知晓南公山山主,乃是前不久同五绝其中剑道最高的道人,对剑多时丝毫不落下风的后起之秀,如何想来,都是稳稳立在五境。何况青平君此人原本就传出些风言风语来,大抵是同一地天子,关系不浅,寻常的修行人,自是不敢在北烟泽胡作非为。
而青平君乃是何等一位知晓应当如何敲竹杆的主,既是知晓妖物尸骨有利可图,当然是要待价而沽,并不会有半点含糊,南来北往修行中人,既知晓此乃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同已然大多被宗门世家乃至一国握到手中的修行天材地宝不同,此乃是无主之物,旁人既不可轻易自这位青平君手中夺去,更是有源源不绝来路,既都是知晓北烟泽妖潮冲关一事,多年来从未曾有过多的停息,而眼下如今既需修行,似乎前来同青平君讨价还价,如何都是相当上算的一笔买卖。但凡是修行之中所用物件,大抵有市无价,已是在修行山间,是规矩俗成,世俗银钱得换武道进境修行平步青云,乃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好事。
北烟泽许多人走,也有许多人来。
有银钱势力之人,纷纷将银钱递来,同青平君交换来妖物皮骨筋肉,而无银钱势力,单单是江湖其中的闲散修行人,既未曾有什么师门靠山,也是谈不上什么生财有道,但青平君全然未曾凭竹竿将这些位不曾有甚靠山家底之人,尽数扫落水中,而是一力苦劝,使这些位修行人不妨暂且留于北烟泽边关其中,每逢战事过后,定然是有论功行赏,到那时节,是要凭妖物尸首所换得的银钱也好,是需取来些妖物残凭其修行也罢,既是无本钱的买卖,当然是好事一桩。
正是因如此,青平君在战事停歇过后短短半月的时日,就凭银钱连同这等修行人瞧来都挪不得步子的妖物尸首,既是请人将城墙生生拔高数丈,购置弩车鹿角火油无数,更是因诸地纷纷送来那等戴罪立功终生不得出北烟泽的死囚,竟是将北烟泽眼下的势力规模。推到妖潮冲关前那般高矮,而修行人人人手更是填补妥当,瞧来比起先前,仍要势大三分。
修行人精明,而如是青平君这等相当会做生意敲竹杆的修行人,则更是难对付。
「近来青平君倒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听
说单单是紫昊一地的修行人,背地里都是骂这位乃是趁火打劫,携重而讹的能人,算是在天下修行界中都是扬名立万,只不过是被人骂出名来的,可明摆着知晓,要么要钱,要么要命,但这些位无甚身家,同样无甚靠山的修行人,也只得是捏起鼻子来铤而走险,前来此地先行探探虚实。好事坏事,倒是叫这小子都做尽了。」
云亦凉近来心境甚佳,原是因前不久时节将手头的活计营生,尽数抛给了那位瞧来很是沉默寡言的琵琶客,而后者似乎对于如何管辖统领这些位熙熙攘攘为利而来的修行人,有那等得天独厚的本事,恰好倒是使得云亦凉难得有些赋闲,先是将手头事扔到柳倾肩头,而后又是顺水推舟,将这件甚是棘手的事,抛到琵琶客怀中,如此倒是无事一身轻,难得沿北烟泽堤岸转悠。
「这些年来结识的高手不少,可但凡是熟悉些,好像都是如此,全然不像修行道中心定神坚的高手能人,反而如何瞅都是有几分市侩气,当初儿入江湖时,当真不曾想到,而这些年来似乎愈发觉得习以为常司空见惯,有高手架势的凤毛麟角,而大多皆是贼心眼甚多。」
云仲跟随云亦凉沿堤岸而行,始终挂着两分苦笑。.z.
「修行道上的高手,不见得原本就有莫大靠山,许多人年纪浅时,同眼下这些位还不曾起势的寻常闲散修行人一般,籍籍无名不说,论斗心眼耍招数,全然不是那些位已是自身身居高位,且心思城府都要更深重些的老狐狸比斗一场,但既是有更替之时,这些原来不见得通晓人间事的后起之秀,就自能够纷纷得其势,人间粉墨,皆系于天,令其有登台时节,自当竭力,谁人能越过年少无知时节,径直变为那等老谋深算之人,即使天资长于人,然仍旧需有时日打磨。」
「我儿狼狈背井离乡的时节,总也不能想过今日得有如此福分,想当年身在南公山上凭虚丹艰难行至二境的时节,大抵也是不曾想过今日能窥见三境剑气,何其锋锐。」
见云仲愣神,云亦凉毫不留情朝自己儿郎脑袋上就一掌,笑骂道,「怎么,你老爹固然是身在北烟泽许久,难道就不能同你家师父时常通些书信?不单单是这虚丹事,许多事你那师父都是同我言说过,就连先前妖物最是猖獗的时节,南公山这位吴大剑仙,都是携另一位五境,去往大元关外死守,才得以解去燃眉之急。说到底来,那时北烟泽边关无暇他顾,单是你大师兄连同青平君江半郎,都是受过奇重的创伤,倘如是不曾有你师父出手,本就已是近乎山穷水尽的大元,凭什么不曾受妖物涂炭生灵。
云仲还是初听自家老爹提及此事,于是很是不好意思挠挠脑袋。
此事早先年时,曾有揣测,但当真是未曾想过,老爹乃是这般高矮的修行人,现如今坐四望五,算在天下不可多得的修行道中人,既是如此,自然有其手段同南公山互通书信,八成自家那位师父时常提及北烟泽一事,此番更是出手相助,是因两人早年间就是有些交情,不过却是在云仲粗心大意之下,将那等堪称细枝末节蛛丝马迹,尽数抛到脑后。
继妖潮散去过后,北烟泽百废待兴,即使是有柳倾琵琶客与青平君把持要事,却同样未曾令其余高手有多少闲暇时日,江半郎身在紫昊关外竭力出手,勾动旧伤,险些未曾保住性命,难得有歇息的空隙,却是在北烟泽瞧见自家狼孟亭中的徒儿楚辛,虽是有几分欣慰其境界,不过知晓乃是云仲带其入了剑道,又是吹胡瞪眼,怕是若不曾有云亦凉知晓此事,就要同云仲好生说道说道此事。
不过江半郎即使是性如烈火,照旧是知晓,自己这位很是有些资质平平的徒儿,能走这步来,且是有愈发瓷实稳固的剑术伸手,均得益于云仲提点,于是并未曾真动肝火,仅是hi面皮上头略微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许多人都曾
传言,江郎才尽,倘如是自个儿这位做师父的,都不曾教好徒弟,反而是让自己一位晚辈夺了自身的名头,讲说出去,如何太过于丢面皮。
而或许是知晓江半郎最为在意之处,头前两日,有一枚书信随青鸟而来,赫然乃是南公山山主所书,意在将如今大元局势,连同妖潮溃散方向,些许南墙隐入的方向交代一番,顺便叮嘱青平君好生照应云仲,更是暗搓搓意有所指,狠狠刺了一番江半郎。
信中还言,近来结识一位姑娘,瞧着就是相当麻烦的主儿,多半是朝云仲而去,做师父的仁至义尽,不过如何取舍,还是要看云仲心思如何。
有钱能使鬼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