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过后盼根也就随着这些人动起手,他肩膀上抬着根很粗重的木杠子,木杠子就相当是根扁担,他和吴叔共同抬着这根木杠子,木杠子的中间的绳索正好拴在木梁前头,这架大木梁上有着几对人在抬着杠子,体质差的人员都在木梁两旁吃劲向前行走,盼根顿时觉得抬着的木杠子很沉重,他被重量压的弯起腰,吴叔这时说:“盼根,你直起腰板来,这种抬重的活和别的活计不同,你越是弯腰肩膀上所担的重量越大。”
盼根只好喘着粗气说:“吴叔,我还没抬过这么重的大杠子。”
村里有很多妇女和小孩围观,她们当中还有着宋兰朵,他还听宋兰朵加油鼓劲的呼喊。盼想和王叔说出抬不动要撂杠子换别人,他这时才知道中途要换人更耽误活计,他只好咬紧牙后就挺直腰身,他挺直腰身后才觉得肩膀上的木杠并不沉重,他这次就敢于向前迈起大步,他还听到栓柱子叔叔喊出的嘿唷嘿唷的号子声,号子声还是起着很大作用,抬木梁上的人向前迈动的步子就很协调。
盼根他们中间歇着时,他看到周围围观的家庭妇女很多,他知道她们没有力气帮忙,只是在旁看热闹。平时村落中并没有什么大热闹,她们会认为青壮劳力都在干活就是热闹,他还看到宋兰朵并不在这些人中间,她从老房院中手提着铜壶水向着新房前走来,新房门脸前的平地上,还摆放张八仙木桌子,木桌子上还摆放着几个白瓷海碗,大海碗就是为给干活人轮流喝水所用,做活人只有少数人喝热水,大多数都喝刚从井泉中挑上来的凉水,盼根在天气暧和时从来不喝开水,冬季他喝热水也要晾凉。他还看到宋兰朵手提着铜壶正往桌上的碗中倒水。
盼根他们中途歇歇后,他们换上另外肩膀来抬杠子,他们总算把那架木梁抬到房框子里边,随后王叔又指导体力好的人上到房墙上,他们就用木梁上拴着绳索向上拉动,栓柱子叔叔喊的号子声更加强烈,木架子上和木架子下的人手就增多,沉重的木梁就从地面上升到房框子上的山花尖上,这架大木梁总算上到房框子的顶瑞。还没有到吃晌午饭时,几架大梁完全都上在房架子顶端上,盼根看到房梁上所贴着的那副红对联后,他这才长长地舒口气。王大爷接下来就让盼根他们往房梁上传递檩子,木檩都是大头小尾的桦木,桦木檩上的桦木皮早已经刮掉,桦木檩上还裂出大口子,这种能裂口子的没水分的干桦木只要不再沾水,它们就能挺几百年都不会烂掉,父亲向他说出山上树木的木性,熟悉各种木料就是木匠最先要掌握的常识。每条木檩的大头直径十二三寸,小头直径六到八寸,上木檩也要几人合力才能上到木梁顶上。
前半晌的活计总算结束,干活的人就要准备吃晌午饭。晌午饭就在宋叔老房的屋里屋外,屋里摆放着炕桌和地桌,屋外摆放的完全都是地桌,本村前来帮忙干活的人大概有三十人,在吃晌午饭时,盼根就看到屋里屋外都很满当,盼根在院里的那张地桌上吃饭时,他才看出饭桌上的饭菜是普通饭菜,主食就是小米干饭,吃的菜就是头年就已经晒干的干白菜,小白菜因为秋后所生长的棵小,不能在缸中淹制酸菜。宋叔他们去年秋后就用柳条串起来晒干,晒干的小白菜容易保存,现吃现用凉水或热水泡开再加油盐炖制。饭桌上有个大瓦盆中装着炖干白菜,还有个大瓦盆中装着山野菜。盼根不知道这种山野菜的学名,他就知道野菜的俗名是哈了海,村落边子和山根子遍地都长着哈了海,这种野菜的身上长着蜇人的刺儿,采摘野菜时要用剪刀剪断嫩尖,还要戴着厚厚的手套把野菜装在筐中,哈了海野菜经过热水后,它身上的刺儿就不再蜇手,把这种野菜炖出来很好吃,另外饭桌上还有几大瓷碟淹制的咸菜。
盼根知道很多人吃饭就没有讲究的饭菜,只有人少时吃饭才有可口的饭菜。饭桌上的饭菜就是村里人家常吃的饭菜,盼根干活累就比平时吃的多。自从他不再进入学堂后,他现在每顿饭都要比从前多吃两碗干饭,他还觉得胳膊和腿脚都要比从前有劲。当他在外边的那张桌子上撂下饭碗后,宋兰朵的双手中往这张饭桌上端来两大海碗米汤。盼根知道小米干饭是用笊篱捞出来,很多乡亲都管小米饭叫捞干饭。
宋兰朵端着两碗米汤走到了盼根的身旁后,她就对他说:“盼根,你还要喝碗米汤吗?”
盼根看到了她脸庞上显露着笑容后就说:“宋兰朵,我现在就喝这碗,我在家就爱喝米汤,我多喝米汤过半晌就不再多喝凉水。”
盼根接过她手中那碗米汤就倒进自己的碗中,宋兰朵的另碗米汤又被栓柱子叔叔接过去,最后宋兰朵又端着两个干净的空碗离开饭桌上,盼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时,他就连想到自己在学堂中和她打架的那次,那次就是因为宋兰朵的话没有说过他,宋兰朵就往他的脸上吐两口唾沫,盼根从那次起就不愿和她说过多的话语,他当时在学堂中总是躲避着她。宋兰朵从那次还生他的气,她都不愿意去往他家中串门,她还和花枝说出很多盼根的坏话,盼根还是知道宋兰朵的性格,她就是得理不饶人。